关宏峰办公室里,元梅满头满脸的血,拉着脸没完没了的抱怨个不停:“咱也不知道你到底图啥!铺个地毯害能埋汰死你咋地?非得用地砖,还整这么滑溜滴!真服了,你瞅给我造滴!”
关宏峰抿着嘴巴不让自己笑出来,还好心的攥着抽纸将她头发上的血迹擦掉:“好了,好了,别激动,下次我换个有纹路的瓷砖。”
:“什么叫下次?我大大大早之前就跟你说铺个地毯啥滴……”元梅郁闷极了,不依不饶的抱怨道:“地毯能埋汰死你啊?藏点儿灰就藏点儿灰呗,勃磨这边气候也扬不起来,在脚底下踩着,你整那么干净干啥?非得要这老破瓷砖,给我卡一身血……我也是贱的,非得过来瞅瞅,哎呀烦人~走了!”
元梅骂骂咧咧的摔门而出,关宏峰看看紧闭着的办公室门,又看看手中染着血的纸巾,终于笑出来了。
走廊里的保安看见元梅这个熊样,弯腰打招呼的时候都忍不住的偷笑,恰好她手下四人组吊儿郎当的一边聊着什么,一边在走廊上晃悠,一眼就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元梅。
四人大惊失色,紧张的情绪刚升起来,见元梅一个劲用t恤下摆搓脸,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洗漱完以后,元梅又好端端的坐到了关宏峰办公室里的会客沙发上,松开牛奶的吸管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啥不跟亚楠姐一起回去啊?”
关宏峰白了他一眼:“关宏宇已经死了,我现在回去,要以什么身份出现?”
元梅抓抓后脑勺:“就说他没死呗,大不了我让那个做鉴定的法医说自己搞错了不就行了?”
:“然后呢?”关宏峰皮笑肉不笑的抬头盯着元梅:“把他也处理掉?”
元梅有些讪讪的撇撇嘴,又听关宏峰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当初让商凯直接把我放走呢。
再说,我走了,谁来帮你捋这一摊子烂事?你这帐啊,乱的一塌糊涂,你现在只知道自己赚钱了,但不知道自己的钱是怎么赚来的,也不知道通过分析数据,理清之后应该着重发展的方向,这样还能把生意做起来,我都佩服你运气好了。”
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这整个公司啊,只有cEo王安全还算个明白人,其余的……呵,我就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懂。
你呀,要真愿意放我走的话,当初早就直接让商凯反水了,哪还用把我弄到这里来帮你弄这些?”
:“那不~行~”元梅摇头道:“我要用人的话,可以从外面招,不用非得让你跟着耗在这儿,商凯那边吧……我当时跟他商量过,问他能不能直接反水把你送回警局,人压根就不同意!
他说他怕那个什么施局的那会儿已经找到他妈了,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他妈再让人弄死,他只能接受偷偷把你换过来。
我当时也还没查到人呢,也不敢不负责任的就确定人商凯他妈就没在施局手里,别到时候再闹出点儿啥事儿来,只能一边帮他找人,一边稳住商凯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牛奶盒放在桌上吐槽道:“亲哥,你就知足吧。你能活着被送到勃磨,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我只是个有点小钱的杀人犯……呃……走私犯……呃……反正,就是个有点小钱的普通人,不是神仙,能把你和亚楠姐弄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你俩能活到现在,都得谢谢人家周哥,哦,还有彬哥,要不是他俩一个总给我邮大米,一个总给我邮腊肉……以我的性格,都不带管你滴……行了行了,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吧,反正在我这儿干,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了啥事儿,等过一阵子我再想想办法送你回国吧。
啧~我跟你说嗷,能回去还是回去,咱国内再危险,也比勃磨这边强……哦,你们津港除外,太特么危险了……
不过话说你们长丰支队办事儿也挺差劲的,明知道人家商凯是为了找妈妈才给毒贩干脏活的,都不说帮忙查一下,你们警方网络系统那么先进,咋地不比我在东南亚这个落后的破地方一点儿一点儿找的好吗?
你看看这事儿办得,要早点儿给人查出来,他知道他妈早就死了,也不用办出这么多糊涂事儿,这下好了,他这么多年都白干了。”
关宏峰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拿起她刚才放在茶几上的半瓶牛奶递到元梅手里:“喝牛奶……”
说着,他还一个劲用手掌做出往上抬的动作:“你不能晒太阳,缺钙,快喝牛奶吧……多喝点。”
元梅皱着眉头,顺他的意思喝了一口牛奶,不情不愿的嘟囔道:“又嫌乎我~”
:“噗……”关宏峰噗嗤一乐,摇着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后天吧。”元梅嘬着吸管答道:“彬哥来接人,你想不想跟着去见一面?”
关宏峰摇摇头:“我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元梅点点头,试探着问道:“峰哥,我要是把他接过来……你真不生气嗷?”
后者无奈,白了她一眼:“你接他,我为什么要生气?他本身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前的恩怨都过去了,再说他也只是身不由己。”
切~你要真这么想就好了,你个老古董什么时候学会说场面话了,还身不由己……哪次提起这个事儿,你不嘟囔什么法律大过天,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犯法啥的?现在又会说身不由己了~啧~~~
许是元梅的眼神过于直白,弄得关宏峰有些不好意思,又是一个劲的抬手叫她喝牛奶。
元梅挑挑眉,将空了的盒子递到他手里:“喝完了都。”
后者点点头,一弯腰,从茶几下的隔层里又掏出一个瓶装牛奶。
元梅:“……”
元梅:“峰哥,你就这么烦我吗?为了堵我嘴,你居然准备这么充分?”
关宏峰轻笑一声,半开玩笑的点头道:“你话太多了,的确挺烦人的。”
元梅被气的够呛,皱着脸瞪了他好半天,一甩脑袋起身就走,到了门口,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颠一颠的大步折返回来,拿走了桌上那瓶牛奶。
关宏峰瞅着她一看就感觉得到气呼呼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轻笑。
事情都办完了,元梅便领着凛昆和元果一起回了达班。
他们回去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众人大多都已经回房休息了,元梅告别了元果和凛昆独自回房,才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开灯呢,就被一个温热的胸膛抵在了门上。
对方的动作虽然强势,却小心的将手掌垫在她的后脑上,还不等元梅吭声,就用柔软的嘴唇堵了上来。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的强势唇舌,还有他硬硬刺刺的胡茬……元梅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没挣扎,顺从的任由对方胡闹,甚至还配合的微微仰头。
但拓火急火燎的拧上防盗锁,将她按在门上,唇齿间强势的攻城略地,两只手也不闲着,游走在柔软的皮肤上四处点火……
第二天早上,元梅又没能早起跳绳。
当天晚上,但拓依旧睡在元梅的房间里,他知道自家媳妇儿明天要出远门,所以今天晚上格外老实,只是温柔的将她揽在怀里,依依不舍的诉说着还没分别,就已经开始了的思念。
元梅对拓子哥的粘人属性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配合的柔声安慰,好容易将人哄睡了以后,一看手机,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第二天,他推掉了工作,亲自将元梅送到机场,又是黏黏糊糊的搂着她的腰腻歪个不停,差点害的元梅没赶上飞机。
京海市人民医院,元梅手上插着输液管,无助的用被子盖住脑袋试图阻隔住隔壁那个神经病的医闹声,被子不小心碰到了脸上密密麻麻的脓包,疼的她浑身一个哆嗦,又将被子放下,改为用手指堵耳朵。
事情是这样的,她落地之后先是安顿好了高亚楠,联系韩彬,叫他来京海接人,之后又到她自己投资过的企业看了一眼,之后又见了一个和达班有着生意往来的,有着夸张大眼袋的老登,跟那个叫做泰叔的老大爷吃了顿饭,听他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堆屁用没有的废话后,回到酒店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又马不停蹄的前往高家,见了一个叫做高启兰的朋友。
没错,也是电视剧,狂飙,高启兰。
事情还要从她第一次来京海说起,当时的元梅也是这样躺在医院里,看着隔壁一群医学生围着某个病床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那人的病情。
不成想那病人突然暴起,尖叫着朝周围一群医学生冲去,扎进人群里就是胡乱抓挠啃咬。
元梅见状,急忙拔下手上的输液管,冲过去救了……里面那个最漂亮的……
喂喂喂,别笑话她颜控啊!她就不信,这事儿换成是你,就会放着一个那么漂亮的大美女不管,第一时间去救个长得丑的。
喜欢美好的事物本就是人类的天性,元梅不愿压抑自己的天性,顺从的将那个带着无框眼镜的大美人儿拉到安全地带,这才上前制服了那个不老实的癫狂病人。
被她救下的那个大美女,就是电视剧狂飙里的那个清冷系大美人高启兰。
她这边才脱险,另一边,那个万人迷大男主安欣就领着一个甜美的小美人冲进来了,那傻小子将自己带来的小美人丢在一边,围着被扭伤了脚踝的高启兰嘘寒问暖,看的一旁吃瓜的元梅都忍不住感觉这男的渣了。
好家伙,怪不得电视剧里的安欣那么孤单呢,敢情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太直男了啊!
那边俩人一问一答聊得热闹,这边安欣带来的那个小美女就一脸尴尬的坐在元梅的病床边上斜眼瞅着他俩,搞得元梅都在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也有点勃磨血统,准备找两个女朋友了。
好容易等那边聊够了,安欣又扭头过来感谢元梅救人,后者顺势提出自己想在京海玩两天,问他有没有好玩的地方推荐。
安欣这小子是个热心肠的傻白甜直男,听元梅这么一问,就开始喋喋不休的跟在场唯三的女性生物聊开了。
元梅谎称自己是个旅游时突然发病,然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好市民,半点都不提她是见人家高启兰长得漂亮才出手的,很快便获得了安欣的好感,在元梅的有意引导下,没过多久,便被对方用朋友来称呼了。
虽说元梅也不知道安欣能帮她干点什么,但多一个朋友多条路,与这种关键人物交好总是不会出问题的,这不,要不是安欣拜托她帮忙送东西,自己也不会因此结识津港那几位了。
跟高启兰那边的联系,元梅也一直没有断下,她大哥高启强许是知道了元梅与泰叔有合作,故意借着自家妹妹的关系与她交好,目的性明显到元梅就算不看电视,也知道这男的对泰叔有了不臣之心。
这次元梅来京海,看望高启兰只是顺便的,她的主要目的是将商凯带回勃磨。
人是韩斌送来的,元梅让高启强暂时代为照顾,她跟泰叔见完面以后,便去了高家。
商凯这人的身份有些危险,元梅也不愿跟他一路,便让高家兄弟帮忙将人送到南部边关附近的合作商那边,之后等凛昆从马帮道接货的时候,顺道将人一起带回勃磨。
下午,元梅从高家离开,去警局跟安欣见了个面,眼瞅着外头的阳光已经不是那么晃眼了,没想到一出门,就被对面楼一面反光的防窥单面可视玻璃给背刺了。
因为紫外线过敏,元梅起了一脸脓包,不碰的时候有点痒,但如果她忍不住伸手去挠的话,那脓包就瞬间刺痛到让人把脸割下来的心都有了,与此同时,她还伴随着低烧……没错,低烧,全身都痛的那种低烧。
在元梅生活的那个年代,紫外线过敏这种毛病虽不说人尽皆知,但也会刷到关于这方面的视频,大家的身体状况不同,过敏之后的症状也略有差异,有的人是刺挠起红点,有的人是流鼻血晕厥,还有就是皮肤过敏加发烧……总之千人千反应,元梅摊上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她这边吃着录雷他定,挂着消炎吊瓶,刚闭上眼睛睡过去,隔壁病床一个脑残就扯着嗓子嗷嗷的叫唤个不停。
元梅本就浑身疼,这会儿被人吵醒,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她按铃叫来护士,黑着脸指着那个上蹿下跳的癫公道:“你好,能给我换个病房吗?他太吵了,我头都要炸了。”
护士小姐姐偷偷瞄了那癫公一眼,却被对方察觉了,他顿时更来劲了,嚣张的指着小姐姐骂道:“看你妈呀?听没听见我说话?你们京海医院是不是不想干了?就把我放在这么个破病房啊?劳资说了一百遍了,我要住高级病房!”
他的吼叫过于聒噪,吵得元梅脑仁儿生疼,下意识将手缩回被子底下,摸了一把自己空空如也的后腰,反应过来这里是华国以后,又懊恼的将手捂在耳朵上,咬着后槽牙劝道:“美女,他既然想住高级病房,你们就给他安排一间呗,别让人在这儿跟着咱们这些普罗大众受委屈。”
护士小姐姐犹豫了一下,缓缓弯下身体,将戴着口罩的嘴巴凑到元梅耳边低声解释道:“他只是头上擦破了一点儿皮,打一针消炎就好了,根本不用住院,是他的家属非说怕有危险,要求他住在急诊病房里观察一下的。”
元梅闻言有些无语,可怜兮兮的低声哀求:“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美女你知道吗,他自从进这个屋开始,嘴就没停过,你看他哪儿像一个病人啊?我没病的时候都没他精神头好……要不你还是给他看看有没有高级病房,赶紧给他换走吧。”
护士小姐姐只在这屋里待了一会儿都感觉无比烦躁,更别提元梅了,想到这个满脸脓包还发烧的倒霉蛋如果跟这么一个家伙待久了,病情搞不好还会恶化,于是也大发慈悲的点头道:“我回去问一下吧。”
元梅千恩万谢的对小姐姐用口型表达了感谢,没成想人一走,隔壁那家伙就又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跟对面那人嗷嗷对骂。
元梅一忍再忍,忍了又忍,好几忍以后,终于压不住火气,蹭的一下坐起身来,指着隔壁那个光着膀子的纹身医闹男骂道:“你妈的,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踏马那嘴跟租来的一样,闲一会儿能亏得你倾家荡产还是咋地?吵吵吵,吵吵吵,你踏马吵吵个几把呀?你爹死了还是咋地?嚎丧的都没有你这么卖力,槽!真特么服了!
你到底吵吵个啥呀?就你还住高级病房?你踏马这辈子连四个热菜都吃不上,住你妈的高级病房,咋不赶紧让你死了的爹上来给你领走呢?真特么够了!你知不知道你多闹挺?你那嗓子比特么老瓦子(老瓦子,某个地区的方言,意思是乌鸦)还难听,你到底叫唤个什么劲呢?我也是八辈儿祖宗都没积德,跟你这么个二逼分到一间病房,我就算杀人放火,再大的罪孽,看见你也都算清账了你知道吗?”
她那嘴本来就损,如今怒冲脑门,说话就更难听了,小嘴叭叭叭一顿逼逼,说的隔壁医闹男都傻眼了,呆呆的看着元梅半晌,反应过来后,又开始指着元梅破口大骂。
俩人一人胳膊上插着一根输液管,许是都怕动作大了鼓针,竟然谁都没下床,就那么躺在各自的床上互骂,外面走廊上的医生护士许是怕被他们两人的战斗波及,竟然一个进屋劝架的都没有,到最后都给元梅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