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皇子喜爱作画,陛下特指了你去教,想来也没人比你更合适了。”葛院长见她不出声,解释了一句,声音都不自觉软了一些。
“下官惶恐,必当尽力。”沈璃中规中矩的回答着,心说难为皇后那边费心思,这理由都能找到。
也好,她正要见见他们呢。
沈璃出了翰林院便进了宫,到凤翔宫的时候见有翰林学士正在授课,李澈小小的一个坐在那里,背挺得直直的,听得十分认真。
她暗暗点头,这孩子从小便刻苦,长大也难得没有长歪,是个不错的男孩。
她被带到皇宫寝宫请安,时隔三日再见,宁皇后还是老样子,人没什么精神,比郑贵妃的精气神差远了。
不过她不知道郑贵妃自从她进宫一次之后,如今也少了七分的光彩。
宁皇后让她坐下聊家常,聊着聊着便说到了夏源一事,问她可有好办法,虽然问着但宁皇后并没有报什么希望。
周禛都拿那顺天府尹没办法,那就是个老油条,想让他站队主动查案或是将人交给刑部是不可能的。
皇帝这边就更说不上话了,皇帝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看到机会废太子了,怎么可能容太子有喘息的机会。
两边都无解,沈璃又怎么会想得出什么来。
“娘娘勿忧,只要是人便会有弱点,臣已经私下与家夫商议过了,他正在全力追查此事,想来不日便会见分晓。”沈璃开口,目光如炬,声音沉稳。
宁皇后闻言瞬间便来了精神,以她对沈璃的了解,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夸下海口。
“你需要本宫和太子做些什么?”她没有废话,直切入主题。
“搜罗夏源的其他罪名,将事情闹大,给顺天府施压。”沈璃回答的更是简洁。
宁皇后看着沈璃这份沉稳的气度和自信,开始理解自己儿子了,不怪他旧情难舍就连她也后悔当年没有好好争这儿媳妇了。
沈璃接触了李澈之后才意识到请她来教画还真不只是由头,李澈是真的喜欢,而且画的比同龄人好上很多。
而且这孩子虽然个子比同龄人矮半个头,行事却是少年老成,一板一眼的叫沈璃沈先生,真让沈璃忍俊不禁。
她现在知道沈悦为什么想到这孩子就笑了,这肉嘟嘟的小脸说着那么严肃的话,反差实在很大。
好在她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忍耐力很强,同样一丝不苟的上完了一堂课,其间没有笑一下。
“多谢先生,学生受益匪浅。”李澈对着沈璃抱拳躬身,没变声的稚子声音很是真诚。
“殿下折煞臣了。”沈璃是又想笑又感慨,这孩子养得不骄不躁的,真好啊。
“先生,下了课我可不可以叫你沈姐姐?”李澈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看向沈璃。
“自然。”沈璃也亲和了起来。
虽然两人见面次数不多,但自己小时候还抱过这位殿下,怎么也算是老相识了。
“沈姐姐,我有一事相求。”李澈说话间看了看四周,见只有自己的贴身太监才放心了下来。
沈璃诧异:“殿下吩咐便是。”
李澈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来递给她吗,郑重道:“上次沈悦姐姐救我一命,君子怎可有恩不报,您将这个给她做个信物,未来有任何事需要我帮忙,我都会去做。”
沈璃见这个小豆包一本正经的送出信物来许诺,笑意忍得实在辛苦。
“殿下,这是您随身的物件看着便珍贵,这样不妥,臣替妹妹谢过殿下好意了。”沈璃尽量用最正经的声音去回答。
“我说妥当便妥当。”李澈拉过沈璃的手,不由分说将玉佩放到她掌心,硬声道:“还请沈姐姐务必带到。”
沈璃还没来得及再推辞,李澈已经迈着步子走开了,干脆果决又不容置喙。
她看着小奶包笔直的身影再看看手里的玉,这次是真没忍住笑,自她重生以来好像还没谁在她面前这么霸道过。
怎么想也没想到会是个婴儿肥都没褪去,模样还没长开的小奶团子。
她无奈收了玉佩,转头去请示皇后,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是说带就带出去的,即便不会被说成是偷盗,但私相授受的罪名也不是好玩的。
真被哪个御史言官盯上了,她就得阴沟里翻船。
宁皇后正是高兴的时候,闻言也只是笑,当下便登记造册准沈璃带走玉佩,并且也答应不告诉李澈。
沈璃出宫便将玉佩送回家去,沈悦只当是笑话收了起来,沈璃蹭过了一顿晚饭才回顾府。
从第二天开始,弹劾顺天府尹的奏折多了起来,令成帝十分厌烦。
而且不止这些,顺天府衙门接二连三的出现苦主,都是告夏源的。
有说他当街闹事打人的,有说他强抢了自家女儿做小妾的,还有赌场告他赌输了不仅不给钱还砸了赌场的。
新案子还没审出来,旧案又纷至沓来,顺天府尹只觉事情开始变得不好收场了。
同时与他接触的官员也多了,有些许他好处让他移交案件,有些许他好处让他将此事一压到底。
顺天府尹只是接待这些人便觉一个头两个大,他在京都做府尹多年,京都遍地大人物,原告被告都有背景的情况数不胜数。
他自认能处理的游刃有余,但这次却是真犯了难,这两边他都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
不过抓了几个晚上头发之后他心中也有了取舍,若真将人移交出去可就把弈王得罪死了。
若不交太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虽然暂时生气,但毕竟算不上仇怨。
而且以当今的形势,太子那位置保不保得住还未可知,为了他得罪弈王实在不划算,无论多大的压力他也要扛下来。
这样还能送弈王一个人情。
沈璃的官职不必上朝,只需要每日到翰林院点卯,每天读读写写实在轻松,这也导致翰林们有大把的休闲时间。
开始还不太熟,六七日之后投缘的便都能说上话了。
“可惜沈大人不能同我们去听曲,昨晚好生热闹呢。”赵文才捋着胡须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