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林海感动了,把亲人的命运交到有过冲突的人身上,这需要多大的胸襟?林海瞬间感到了信任,也感到了压力。
“谢谢三位长辈的信任,那我们先去炼丹吧。”林海说。
一行人来到闵家的炼丹房,闵余均正要安排人去请家族中的首席炼丹师,却被林海拦下了。
“他们炼制的灵丹,不一定适合闵奇才的病症,还是由我自己亲自炼制。但我需要从你们灵药库中,选取一部分灵药。当然,都是一些普通的灵药,只是年份要求会高一点。”林海解释说。
“好大的口气!”话音未,闵家首席炼丹师走了进来。
他是炼丹大宗师。虽然只能炼制出地级下品灵丹,但大宗师的身份岂能容人贬低?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
林海不搭理他,专心从灵药架上,选择他需要的灵药。
闵余均趁机把来人拉到一旁,好言劝慰。
首席炼丹师的地位,不在闵余均之下。因此闵余均没有发火。如果是其他的丹师,恐怕早就被闵余均训斥了。
林海把选取的灵药,摆放整齐之后,掷出自己的若愚炉,放到了炼丹台上。看到那做工简单、毫不起眼的丹炉,闵家的首席炼丹师嘟囔了一声:“土包子......”
他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林海手指上的灵火,仿佛烧着了他的嘴,让他张大了口发不出声来。
接下来,林海的一连串动作,又好像是往他的脸上涂抹胭脂,一层又一层,后来染红成了猪肝色。
不足两个小时,在众人惊奇、惊讶、惊叹的目光中,林海把装着刚出炉的灵丹的玉瓶,交到了闵余均手里。
不等闵余均来得及查看,首席炼丹师就把玉瓶抢到了自己的手里。
他将灵丹全部倒在手心中,映入眼帘的是十二颗带有丹纹、闪烁着嫩绿色柔光的清气养神丹。更神奇的是:闻到灵丹的芳香,仿佛体内的每个细胞都被调动起来,感受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活力。
“十二颗带丹纹的地级极品灵丹!”他惊呼了一声。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趋步上前行礼:“申公明拜见林大宗师!”
林海稍微侧转身子,并不接受他的礼拜。冷冷地说:“不敢,我只是个吹大气的‘土包子’而已。”
之前,申公明屡次出言冒犯、嘲讽林海。他虽然没有理会,但不代表他没有听见。他要用事实打申公明的脸。
申公明再次弯腰,满脸苦涩地说:“申公明有眼无珠,冒犯之处,请林大师海涵,申某尚有诸多请教之处。”
申公明也炼制过清气养神丹,只不过是最普通的那种。但林海炼制出来的同样的灵丹,除了等级更高、品质更好外,更神奇的是充满了生命的精华。
这是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
“申大宗师说‘请教’二字太委屈了。不知你听到过‘前倨后恭’这四个字没有?我觉得倒挺适合你的。”
林海说完,率先离开了炼丹房。闵余均一行跟了出去,只剩下申公明和另外两位丹师,呆立在原地。
路上,闵余均感慨地说:“林少侠真让我们大开眼界。在南城时,莫阵王为你发过声,我们知道你是他的弟子。没想到你不但精通医术,还是一位准丹王。若不是亲眼目睹,有谁会相信?”
“欧阳丹王也是我的师尊。与师傅比,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清气养神丹虽然只是普通的灵丹,可以不由我出手,但闵奇才长达半年多没有修炼了,身体上生机衰减过快,需要在炼丹过程中,以木之属性蕴养灵丹。我也才因此得罪了申公明。”林海解释说。
“盲目自负,他如何能与林少侠相提并论?大可不必把他放在心上。”闵余均说完。几人已来到闵余衍家门口。
在闵奇才的房内,林海让他服下一颗清气养神丹,郑重地说:“要治好他目前之病的前提,必须化解淤滞在他经络中的气结,打通中枢神经。整个过程异常凶险,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请伯母守住大门口,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干扰;请伯父点闵奇才的睡穴,将他扶直,背朝外。有劳闵长老为我护法,不能让房间内发出半点声响。”林海一一吩咐说。
三位长辈依言照办。林海站到了闵奇才的身后,右手紧贴在他两个肩胛中的身柱穴上,将灵魂力凝聚成一线,幻化成类似绣花针的形状。通过大椎穴、风府穴,刺穿堵在他脑户穴的气结上。
林海将灵魂力幻化成绣花针,基于莫测传给他的“控魂术”。
控魂术分基础篇、防御篇和攻击篇三章,他修炼攻击篇的时间不长,勉强可以将灵魂力凝聚成针。现在以它来打通闵奇才的中枢神经,必须要将灵魂力一分为二,这无疑是对林海最大的考验。
首先,将灵魂力凝聚成针,会消耗巨大。林海的灵魂力很强,只是就相同境界的人而言,真正与元婴境巅峰期相比,还有差距。而对闵奇才的经络行针,又不能求快,要以毫米的速度且进且停,这完全是一场持久的疲劳战;
其次,是灵魂针的尺寸。尺寸过小,不能刺破神经中枢里的气结;尺寸过大,又会损伤神经,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他要操控灵魂力,根据治疗中的情况,不断调整灵魂针的大小。
林海将灵魂力凝聚成了一根半公分长的绣花针,花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抵达脑户穴旁。他积聚灵魂力发起冲刺,灵魂针一穿而过。
但是,气结并没有爆裂,首次治疗功败垂成。
林海此时的灵魂力消耗过巨。他心神疲惫,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连忙服下一颗禅悦丹。这可是欧阳丹王以天禅果为主药,炼制出来的天级灵丹,可谓价值连城。林海为闵奇才倾尽了全力。
禅悦丹果然是修复灵魂力的神丹。调息了一炷香的时间,林海的灵魂力恢复到了七成,他着手开始第二次治疗。
“林少侠,是否再调息一会?我们不差这点时间。”闵长老和闵余衍既感动又心疼地说。
他们不知道林海是灵魂力消耗太多,以为是他真气乏力。
“请前辈放心。刚才我已触到中枢神经中的气结,可惜功亏一篑。趁现在略有心得,我再试一次。”林海说。
他说的是实话。灵魂针虽然穿过气结,但没有破裂,是因为灵魂针太细、速度太快的原因。所以,刺穿后又很快弥合起来。
但他没有透露将灵魂力凝聚成针之事,毕竟这太逆天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林海行针的速度快了几分。他将灵魂力凝聚成大头针的模样,虽然与之前的绣花针粗细相同,但尾部凸起的一个圆点,却比绣花针大了一倍。这是林海突然间萌生出来的灵感。
“大头针”抵触到气结的边沿,林海的灵魂力即将消耗殆尽。他积聚最后一点力量穿刺过去,一丝微不觉察的振动传出,气结散开了,林海跌坐在地上。刚说出“成了”二字,便昏迷了过去。
闵余均赶紧扶起倒在地上的林海,闵余衍急忙上前帮忙。两人把他抬到女儿的闺房躺下,让闵余均为他检查身体状况。
闵余衍叫上妻子,一起来到儿子的房里,帮他解开了睡穴。
闵奇才慢慢地睁开眼睛,见自己靠在父亲的身上,连忙说:“爹、娘,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啦?”
钟如惠听到儿子说话的声音,看到儿子清明的眼神,激动得眼泪“哗哗”地流。她哽咽着说:“奇儿,你可吓死娘了,你知道你成什么样了吗?”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脑户穴被击了一下,然后就醒了过来。”闵奇才回忆说。
“奇儿,你梦醒了,可是把你治好的人却又入梦了。他为你做出了巨大的牺牲。”闵余衍唏嘘地说。
他为儿子的醒来开心,但也为林海担忧。
“爹,你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闵奇才茫然地问?
闵余均没有回答,而是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说完,起身带着两人走出了房间。
闵奇才只是中枢神经障碍,身体没有什么多大问题。现在打通了中枢神经,一身修为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他随着父母来到妹妹的闺房,见到面如白纸一般的林海,躺在妹妹的床上,闵奇才像被马蜂蛰了一般,尖叫着:“林,林海,他怎么在我妹妹的床上?”
听完父亲从头到尾的讲述,闵奇才面对着躺在床上的林海,心里又悔又恨。羞愧的泪水,悄悄地滑落在他的脸上。
论修为、论品德,林海在他的心中,就像一棵参天大树。自己只是一棵树下的小草,拿什么向他挑战?
“二叔,请你一定要救救他!”闵奇才哀求地说。
“我刚才检查了一遍,林海身体的丹田、经络、都没有问题,灵力也很充盈,估计是灵魂出了些状况。”闵余均说。
“那怎么办?我们是否要通知昆吾门长老?”钟如惠急忙问。
“暂时不必,我得先禀报家主再说。”闵余均回答。
“我们同你一起去。”闵余衍拉着儿子的手说。
钟如惠一个人留在林海的床前。她的心里,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样样都有。她为自己之前责怪林海而感到后悔。
闵奇嫣是闵余衍和钟惠如的女儿,长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偏偏性格上无拘无束,喜欢留一头短发,常常打扮成男子模样。
她已有十九岁芳龄,修为已达到筑基境的初期。这次与家族的子弟外出历练,刚刚回到家里,见父亲不在,她便直接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一眼看见躺在自己床上的林海,闵奇嫣的心里,顿时急怒攻心,她甚至忽略了就坐在床边的母亲。
“哪里来的臭男人,快从我的床上滚起来?”闵奇嫣生气地说。
“你说什么?”钟如惠瞪大眼睛,望着女儿问。
“臭男人,他——”闵奇嫣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居然打我?”闵奇嫣惊讶地望着母亲,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二十年来,她一直是父母心头的宝贝,从来没有被打骂过。
“你知道他是谁?人家为你哥哥治病昏迷过去,是你父亲和二叔把他抬到你房里休息。你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们家的恩人,你说该不该打?”钟惠如指着躺在床上的林海说。
“哥哥,我哥哥清醒了?他在哪里?”闵奇嫣连声追问。
她似乎忘掉了刚才被打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