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诡异自阴影中来（四）
秦子焕“哦”了一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点火打开了暖气。但他没有关门，任由暖气就这么外溢，吹在左镇潮的身上。
左镇潮往前走几步，他就开着车慢慢跟在后面。
她换了个角度观察江对岸的景苑华栋。那片住宅区附近其实有不少高楼大厦，夜间的灯光也颇为明亮，可就如当时在西校区所看到的那般，无论有多少光亮投射过去，景苑华栋内始终漆黑一片，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
只有窗户玻璃偶尔的反光，能看出依稀的轮廓。
事到如今，结论已经很明显了。景苑华栋有很大问题，张业鹏那日看到的奇异现象来自于大厦内部，他自己本人估计也并不清楚，家对面的那几栋楼到底叫什么。
尽管不能就此排除丽景别苑也有问题的可能性，但目前当务之急是去调查景苑华栋大厦。
左镇潮刚要转身，对秦子焕说可以回去了，余光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她回头，发觉江对岸的高处，某一扇窗户内，不知何时亮起了灯。
并非是居民楼应有的暖黄色灯光，而是那种楼道中才会安装的，惨白、冰冷的白色。
那是景苑华栋的第17层。
寂静的夜晚，于早已废弃、无人居住的大厦内，漆黑一片的窗户中，突然亮起的一盏灯。
窗玻璃上有一个人影，正在挥手。
左镇潮瞳孔骤缩，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相当刺耳的车喇叭声，猛地“滴”了一下。
伴随秦子焕边关车门边骂街的声音：“卧槽，这么给面子，说来就来？！”
他几步跑到左镇潮身边，猛地拉起她的手就要往车上拉：“还愣着干什么，跑啊！你也想被抓交替吗？！”
“怕什么？按你的说法，只要我不回应，它就拿我没办法。”左镇潮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更何况，按张业鹏的情况来看，即便中了招，也要很长时间才能开始真正起作用。”
张业鹏半个月前就遭遇了事件，期间却只是单纯地睡不好和失眠。看他昨天那慌乱的样子，就知道那种突然发狂失控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所谓“抓交替”，起效似乎并不快。
“你别这么信任我啊？！”秦子焕简直哭笑不得，“我就是个半吊子，我懂个屁啊！”
左镇潮没回话，她正在观察那个灯光下的人影。
那东西挥手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似乎很正常的样子。可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动作很僵硬，从开始到结束，速度是均匀无变化的。
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动作，倒像是个上了发条的木偶。
那东西一直在挥手，或许是因为左镇潮没有像张业鹏一样回应它，它也没有突然熄灯然后往下瞬移。
「看来秦子焕的猜测没错。」左镇潮在心里说，「但是景苑华栋出事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为什么最近才开始抓交替？而且对象还不是就近取材，反而找江对岸的人？」
她正思考着，突然感觉手上传来一阵力道，还不偏不倚地掐着她的手指捏了捏。
抬头，就看见秦子焕被冻得哆哆嗦嗦，还躲躲闪闪不敢往江对岸看的样子。
“你害怕吗？抱歉，留得有些久。”她说，“已经确认完了，我们回去吧。”
他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但还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酷哥样，冷酷地“哦”了一声，松开她的手去开车。
走到一半才后知后觉：“谁怕了？我没怕！”
好不容易坐回了车上，秦子焕一脚油门，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快要开下跨江大桥的时候，左镇潮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那玩意儿还在挥手。
她算是看明白了，广撒网是吧？就看哪个倒霉蛋上钩。
车辆平稳地向铭都城驶去，左镇潮再次开始查看秦子焕带来的有关景苑华栋的资料。刚刚才看了一小半，只翻阅到景苑华栋的连续坠楼事件。
景苑华栋作为当时的顶级江景房，能住在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成功人士，楼型设计也很有特色。它共计有5栋大楼，每一栋均有40层地上楼层和地下停车场、配备两部电梯，除却地下停车场均相连外，第十层、第二十层、第三十层和顶层均有空中玻璃桥梁作为连接。
楼房之间呈五边形排列，也就是A-b、b-c、c-d、d-E、E-A，这样的连接情况。
小区内除却五栋大厦，还配备了专属会所、水景流线、顶级园林景观。拥有大量由平台、露台与大面积玻璃组成的通透空间感，各类建筑材质与视觉设计皆在顶级水准，安保设施与隐私保护更是层层相扣。
由于走的是顶端路线，其房型基本都是占地很广的大平层，b、c、d栋为一层两户，A、E栋为一层一户。房间编号的形式也很简单，例如b栋12层东侧室，命名b121，西侧就是b122。
左镇潮都不敢想17层往上一套房得有多贵，她随便看了一眼当年的房间，每平十三万……要是这小区现在还在正常出租，她绝对住不起。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可以称为地标式建筑的大厦，于2016年初，发生了一起震惊整个S市的恶性事件。起初是住在A271的某位知名上市公司总裁，尸体被发现于五栋大楼中央的中庭处，死因是坠亡，尸体四分五裂、支离破碎，且面部表情极其扭曲，生前似乎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公安在调查时第一时间查看了监控录像。不巧的是，由于当时部分设备正在进行网络升级，电梯内部的监控录像会先上传至云端，但必须间隔两日才能进行查看和下载。
于是他们先调查了电梯外的监控，发现此人在前一日深夜时分回到景苑华栋，一直到上电梯前还十分正常地打着电话。
然而他却没有在属于自己的27层下电梯，而是在20层就从电梯中离开，并且神色非常惊恐慌张，几乎是整个人从电梯中跌了出来。他摔倒在地后很快就连滚带爬地起来，马不停蹄地往走廊另一头跑。
这期间他去敲了A201室业主的房门——他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用手砸门——但是室内似乎并没有回应。那人在等待的时候不停地看向自己跑来的方向，等了不过半分钟，就彻底放弃敲门，转头向A栋与E栋的空中走廊跑去。
然后，在跑到走廊中部时，直接翻过栏杆，一跃而下。
公安起初以为他是在电梯内遭遇了什么歹徒才会如此慌张。然而先不论景苑华栋的安保设施有多么严密到位、根本不可能产生入侵者——
他们翻遍监控录像，都没有看见，死者究竟是在被什么东西所追逐。
从头到尾，监控中就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