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一二点,赵卫国朦胧中被赵父推醒,才想起自己说过,晚上要去淘换点票据什么的回来。
小心翼翼地翻墙出了四合院,赵父迫不及待地小声说道:“老实交代,你到底还有多少钱?”
“小几百还是有的。”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赵父贼头贼脑地看了下四周,边走边说道:“你不知道,晚上你拿出那么多钱的时候,可给我吓傻了。”
“爹,放心,我不会干缺德事情的。”
似是在跟赵父保证,又像是在告诫自己:“爹,这个钱是我给一个老板打工,老板赏赐的,包括工作也是。”
“卫国,现在风声那么紧,你可别跟资本家走太近,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情,我可没法跟你娘交代。”
“爹,放心,我从没将资本家放眼里,我这个老板可不是资本家,具体什么身份,你也别打听,对你没好处的。”
赵父被赵卫国真实的谎言带偏了,主动把老板的身份,同敌特联系在了一起,还以为好大儿被特殊部门看上了呢!
赵卫国也不揭穿,转移话题道:“爹,咱家这次还剩多少钱?”
“算上你给你姨的60块,还剩60块7毛钱。”
赵卫国早有预料,可能那7毛钱,还是赵父藏在江源兄弟的私物里面才侥幸逃过一劫的吧。
“爹,那我给你点儿私房钱?”
“不用!这些年,你爹我的私房钱,加起来就没超过1块钱,给我做什么?”
“我给您50块钱,咱们待会儿去淘换点好东西回去。”
“50块钱?”赵父强行压下拔高的声音,警惕一番后说道:“你想干什么?”
赵卫国被隔壁战神带偏了,再加上意外暴富,居然不把钱当钱了,看到赵父的表情才想起,50块钱已经是一家10口一个月的生计了,可不少!
想要让自家过上好生活,得慢慢改变,不然撒谎都撒不过来了。
“爹,你可不能嫌少,这可是我近半的身家了。”
“我已经结婚了,这钱以后都要给我家的保管的,现在给了你,以后说不得10年后才能给你这么多了,你确定不要?”
“要,傻子才不要!”
“劳资以前咋不知道,你丫的这么能藏?都这么有钱了,买点散工友的零嘴居然还好意思问家里人要,你脸皮挺厚呢嘛!”
“那不是还没结婚嘛!”
“屁,你丫的跟老头儿一个德行,全是心眼子,是怕没结婚,劳资给你收走了?”
“不是…”
就这般轻声细语地走出了南铜锣巷,二人立马闭嘴,默默开始赶路。
赵父去的是鸽子市,而不是名声很大的黑市。
等临近鸽子市的时候,二人掏出一块布巾,给看门的人说了一声,便是一头扎入其中。
东城区的鸽子市,位于一处还算不错的小巷子里面,至少这个小巷子里的人家,不会低于50户,算是颠覆了赵卫国对地下市场的认知。
直到后来才想明白:真正的地下交易,是需要居民掩护的,人烟罕见的,是亡命之徒的选择。
而且,鸽子市在一定程度上,是政府默许的合法交易场所。
赵卫国全程跟着赵父,没有任何交流,就那么看着他们相互摸手、摇头或者点头、付钱、取货的,大几百的人流,没有一句人话,和自己前世记忆中的宣传完全不一致。
前世自己看营销号也好,看小说也好,里面都是语言谈买卖的,自己这次连悄悄话都没见着一个。
全程将近一小时的买卖,赵父居然能做到不发一言。
等回到家里的时候,赵卫国终于憋不住了,小声说道:“爹,鸽子市都是这么交易?”
许是觉得好大儿也可以去鸽子市了,赵父半是讲解半是警告地说道:“鸽子市就是这样。”
“在咱们四九城,这样的鸽子市还有五六个,遍布东西南北。”
“说话容易暴露身份,不说话是为了保护交易双方。”
“记住,在鸽子市里面,谁叫你都别应声,你爹也不行。”
赵卫国:我爹这会儿跟我说话呢!
“爹,你弄回来多少东西?”
“这次总共买了8块1毛7的东西,剩下的钱全在这儿了,你拿回去。”
“爹,我都说了,这50块钱是孝敬您的,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把那8块多的钱补给你就算不错了,亲父子的,别计较那么多?”
“你真给我了?”
看着赵卫国点头,赵父立马把钱揣进了兜里,生怕赵卫国反悔一样。
家里刚失窃,没点压箱底的钱,总觉得不放心。
“爹,今天买了些什么?”
“谁买了,我这是借钱给吃不上饭的大哥大姐,他们没钱还我,给了我几张票什么的抵账,投机倒把是要被枪毙得!”赵父一脸不满地嘀咕着。
赵卫国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唉,这次亏大了,借出去8块多钱,结果一分没收回来,就得了些废纸!”
“那您老人家说说,都有些什么'废纸'?”
“布票有十来张,凑合凑合应该能做床铺盖,棉花有两斤多一点,加上你上次带回的两斤多也够用了。”
“其他的还有几张肥皂票、一张工业券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票据,到时候给你媳妇买个暖水壶,再添置台煤油灯给你们屋子。”
“别的没有了?”
“你还想要啥?给你换张自行车票,你敢用吗?”
别别别,那玩意儿除了傻柱,别人都是不敢用的,反正自己解释不清楚来源,又没有大领导帮自己背锅,榜一大哥送的我都不敢用,谁敢去买啊!
“睡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