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安拿着那面黑色的小旗子,一瓶子的琉璃净水和婆罗莲,一脸的满足,“这当阴差还是能捞油水的!这三样东西可不好找!”
从溶洞内出来,外面晴空万里,溶洞外是连绵的山,山上长满了幽灵兰花,花朵仅仅依靠在一条扁平的如同绿色丝带的根,并且开着惨白而形状奇特的花朵。当风轻轻吹过,那些花瓣随风摆动的样子,很像浮在半空中的幽灵。
神念一扫,一半的花朵里面都住着一两个还没来得及去地府的鬼魂。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蜷缩着身体,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沈卿安紧忙收敛了自己结丹中期的强大气息,她现在的气息太强大了,这些刚刚从躯体中出来的鬼遇见她就跟成熟的庄稼遇到冰雹。
这世道,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与人方便别故意使绊子就是最大的善了。
“这次可不能跟小旗子一样拖着了,也不知道这婆罗莲被拔下来能坚持多久不死,香灰也不难找,就直接在附近找好了给婆罗莲安排上。去蛟南坡再搞也不知道中间会出什么幺蛾子。搞完香灰,就出发去蛟南坡,在飞行船上有一段安宁的时间,可以炼化小黑旗子。”
走过的路上,那些鬼都能避则避,卑躬屈膝的,他们有的上一秒还在小河边垂钓,有的只是打了个盹,有的怀里还抱着小孩,只是现在都变成了鬼,等待鬼差安排进入冥界。
下面收起人来是真的快狠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地的眼里,万物都是养料,不会为任何一类物种大开方便之门。
有牵挂有爱恋有遗憾,才有有感情。
牵挂爱恋等只有在人类这种情感元素都配齐了的物种上才会有,当你不再是人的时候,是鬼的时候,都是一场梦。
沈卿安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很飘渺,没有同情心,跟个没有感情的人一样。
这么多人死了,除了一开始的触动之外,现在居然没什么感觉,凉薄又疏离。
她神念内不远的前方大概五十里处就有一个寺庙,她准备去了就把整个寺庙的香灰全清了。
加快了速度,现在可是争分夺秒,这支提山的地府在招人,得尽快远离,时间不等人。说不定下面管事儿一个不开心在她的名字上划上一笔,自己还真得留在这儿打黑工。
虽然修真到筑基成功后,生死簿上寿命那一栏会模糊化,但也不妨碍哪个小鬼喝多了非要清晰处理。
早离开早安心!天天在纸扎人的世界心情都郁闷了。
沈卿安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气赶到了寺庙。
“各莫寺!就它了!还真是你着急的时候怎么跑都是慢的!没啥要紧事儿一眨眼就到十几里外!”沈卿安吐槽到,她是真发现时间是个有意思的东西,你肚子疼在厕所外等上一个人出来的那几分钟感觉像过了几个世纪。
上学时候,早上起床,突然醒来,一看还有十分钟,闭眼,就三个呼吸,真的就三个呼吸,半小时过去。
不说时间了,弄香灰要紧。
此寺庙坐落于群山环抱之中,俨然一座城池一般,远处的雪山和它遥相呼应。
香火肯定是已经没有多少的,大家都忙着埋人。
里面正好有一位苍老的老和尚抱着一把巨大的扫帚打算扫纸钱,“所有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有人在,沈卿安也不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上去就是扫灰。大家都是体面人,不能做那么粗俗无礼的事情,她双手合十,上前一步,“阿弥陀佛,请问师父,贵院可有香灰?”
那老和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那双看破红尘的双眼,他眼皮跳了跳后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原来是修士,不知用香灰何事?”
这位老和尚虽然是凡人,但天天浸泡在佛经里面,对一些修行之类的事情总是知道的。
“就是用一下,很急!”沈卿安说道。
“那施主来晚了,贫僧刚刚将香炉中的香灰清理了。”老和尚平和的说道。
沈卿安一口气堵在心口,内心骂道,“你没有香灰你问我那么多问题?!”
香灰只有从香炉直接清理过来的才有用,被人家清理过的已经沾染俗尘了,根本没用。
“如此,那打扰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温和的施礼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身后传来老和尚的呼喊,“施主不如在此地住些时日,等香客再烧香就有香灰了!”
沈卿安根本没搭理,一掐诀,遁速直起,不转眼就已经在另一个山头了。
“不是,有病吧?现在这世道,哪儿还有什么香客?我在你那里等,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香灰!”
老和尚看着消失在远处的沈卿安,遗憾的说道,“可惜了,不然还能跟这位修士结个善缘,让我逃离此次劫难。”
老和尚对佛经的理解再高,毕竟是个人,对生的渴望还是很强烈的。
午后,漫天的纸钱和着树叶落在地上,铺成色彩漂亮的地砖。
寺庙里静悄悄的,没有嘈杂的喧嚣,只有斑驳的树影和温暖的阳光。一位老和尚在藤椅上悠闲地乘凉,手中扇动着扇子,享受着这宁静的时光。
十个呼吸后,他摇动扇子的手停住了,扇子从手里滑落掉到了地上的纸钱上。
幽灵兰内多了一位手拿扇子的老和尚。
沈卿安连着跑了十七家寺庙,都是早早的清理了香灰,这让她本就焦虑的心更加烦躁。
“这帮和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我记得之前那灰都溢出来了。”
沈卿安不知道的是,自从地府扩招开始,死的人越来越多,撒纸钱也越来越频繁,纸钱掉到香灰上,容易发生火灾。
还有一部分是被百姓偷走了。大批量的死亡,百姓们以为支提山有什么吃人的邪祟妖魔,纷纷偷了香灰。香灰具有一定的灵性和功德,是纯阳的,能能阻阴邪,避煞气的作用等,所以有许多人都会请一些香灰制品,戴在身上。
人在聚焦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又怎么会过多关注别人。
一整天,沈卿安连个香灰的影子都没见着。
曾经唾手可得,现在千金难求。
她犯难了,是在这里搞到香灰再走,还是离开再搞。
在这里搞的话,可能有点难。离开再搞,婆罗莲可能会死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