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琼布拉的射击集训中心。
“顾氏钱多烧得慌么?还要在布琼布拉建医院?”刘璐放下枪,揉了揉酸涩的肩膀。
“非洲本来就是咱们的大兄弟,中非合作历史悠久,”姜胭还在端着枪,汗水一滴滴地顺着睫毛砸下来,
“顾氏有央企背景,政府背书,大约是承包了国家的非洲支援计划。”
刘璐若有所思,指着门口,
“那咖啡店,花店,书店,礼服店,高跟鞋店,甚至珠宝店,也是国家支援非洲的项目?”
姜胭:……
刘璐指着大门,“还有门口那个人……也是来志愿的?”
姜胭的枪口微微调转,锐利坚定的目光看向了门口。
那个高大的男人已经在外面伫立了至少两个小时了。
不知道是谁。
穿着黑色冲锋衣。
碎发,墨镜,冲锋衣领子向上翻折,几乎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整个射击队都不知道,这个酷酷拽拽的帅哥到底哪里来的。
明明衣着穿搭和顾宴沉大相径庭。
可姜胭却就是心中有些乱。
“我去看看。”
集训中心大门敞开。
纤细的女人扎着高马尾,沉稳冷静地走了出来。
顾宴沉站在远处看着她。
那样爱美,娇气的小姑娘。
好不到一个月,竟仿佛蜕变成了大人。
脸上不施粉黛,可亮晶晶的大眼睛却更加清澈明亮。
素面朝天,却偏偏艳杀四方。
顾宴沉的手紧握成拳,小臂上青筋凸起。
她每走进一步,他的心跳就会更快一分……
“您找人?”她终于站在他面前。
顾宴沉的唇轻轻蠕动,顿了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似的。
三年了。
习惯被她黏在身边。
连过年都会相互拜年。
算起来,这竟然是两人第一次分别这么久……
她以他想象不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着……
越发迷人。
“顾总派我过来给医院剪彩,他叮嘱,要我顺便来看看你。”
姜胭摊开手,“oK,看到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他没有动,目光黏在她身上。
叔本华说人应该限制欲望。
欲望得不到满足就会痛苦。
满足了……
就会有更大的欲望。
来的时候想着看一眼就好,觉得她健康快乐就好,可现在……
想抱抱她。
想严厉地训她一顿:“集训中心的伙食已经那么好了,怎么还把自己喂得这么瘦……”
他克制好了心中所有的情绪,好好扮演一个助理,拿起箱子,
“他还给你带了这个。”
那个大箱子居然是个密封性极好的冰箱。
打开以后,寒气逼人。
里面是好多个密封包装的小料,果汁,清茶……
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按照数值认真调配着,一板一眼,帅气古板,
“给,ladym家出了新饮品,海盐荔枝是新款,蓝莓云朵泡泡是你常喝的,知道你馋,特地给你带来的。”
姜胭拿着两杯新鲜调制的果茶,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他让你带来的?”
“嗯,”顾宴沉把半张脸藏进冲锋衣,
“他倒是不知道人肉把这些东西从欧洲带到非洲到底多么复杂,真是混蛋!”
他身上的打工人怨气几乎冲出帅气的冲锋衣……
姜胭左右手各一杯,轻轻抿了一口……
好甜……
刚戒掉的奶茶瘾又被勾了起来。
他真的很混蛋!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顾宴沉知道他角色扮演还算成功,暂时取得了她的信任。
他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姜胭,听说那天他已经向你求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会突然跑掉?”
姜胭看着自己的脚尖,清甜的海盐荔枝微暖着口腔,她轻轻开口,
“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但,”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我本来也没有打算答应他。”
顾宴沉的心头划过一丝寒冷。
他以为自己只要求婚,她就一定会惊喜的答应。
他从未想过,她当初就打算拒绝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姜胭说,
“放弃了尊贵显赫的顾太太身份,跑到了鸟都不拉屎的非洲?”
顾宴沉点头。
“是赌气,是闹别扭,是感情里的意气用事,是希望他来找我,把我哄回去?”
顾宴沉苦涩地摇头,不像。
不然上次送蛋糕就能哄回去了。
大约他们两个人都觉得顾宴沉混蛋,所以姜胭对他多了几分天然的亲近。
她终究还是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在非洲也的确憋坏了,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也不知道吧?选择非洲,我就有了射击队的正式编制,我现在拿工资和国家津贴两份钱!”
她抚摸着那枚钥匙,
“我有家了,与姜家和顾家没有任何关系的,靠自己的实力挣下来的房子!”
“我的户籍和档案关系都属于国家!”
她越说越激动,
“你知道么?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把我赶走,没有人骂我是捞女,是舔狗,没有人可以表面尊敬,但心底瞧不起我,我有令人尊敬的身份,我有退路了!”
“我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不是谁家太太,仰人鼻息,”她笑着叹气,
“这点成绩在你看来,在他看来可能都不值一提,但对我很重要。”
小姑娘眼睛很亮。
酒窝浅浅,却甜得很。
顾宴沉终于明白了她离开的原因。
她的重心变了,她以前把他当做生命的唯一,现在变成了事业。
虽然心底莫名的酸涩还在,但他却很高兴她有这样的转变和成长。
“不,”顾宴沉薄唇轻启,声音温醇,
“是很厉害的成就,姜胭,我……”他改口,
“他也会为你骄傲。”
顾宴沉不得不检讨自己。
他太小看姜胭了。
她过于惊人的美貌总是让他忽略她灵魂的厚度。
可仔细想想,她能那样执着地追求他三年,她的坚韧和执着,本就异于常人……
“可我看他倒是后悔了,”顾宴沉嗓音很涩,
“要是早一点表明心迹,就不用在欧洲夜夜买醉……”
姜胭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突然少了个舔狗,他只是不习惯而已……我已经彻底放下他了。”
顾宴沉轻笑一声,看着她的眼睛,
“真的么?”
他温沉如玉的声音陡然凌厉了几分,
“姜胭,既然放下了,为什么手腕上还带着他送你的结发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