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昏暗，小小的女孩如往常一样，伸出满是伤痕的手臂，干着又脏又重的活。
周围的孩子大多都比她大。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有没有亲人，自有记忆开始，便与其他人一起被卖到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白天干着数不清的农活，晚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睡大通铺，偶尔夜晚凉的时候，被子还会被其他孩子给抢走。
由于营养不良，头发也是毛毛躁躁的，就像个稻草人。
时不时的，会有老鼠经过，她常常被那细小的叫声给吵醒，与老鼠对视几秒，然后双手用力的捂住嘴巴，防止叫出声。
不然，又是一顿毒打。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女孩仰面躺着，屋顶是漏的，透过那个窟窿，她能够清晰地看见满是星星的夜空。
“小羽，快点，别磨蹭。”
同伴催促着她。
这里是一个黑工厂，大人们抓了许多的儿童，挥舞着鞭子让她们干许多许多的重活，年纪大点的男生倒还好，至少能吃饱，女生的话，则会被卖到其他供人玩乐的地方。
好在她年纪尚小，不过六岁，刚刚记事的年纪，虽然有着一张好看的脸蛋，但由于还未发育完全而被留下干苦力。
这么小的孩子，说实话，也干不了什么活，可她们却好像故意一般以折磨她为乐。
总是让她搬重物，抢夺食物，以及能够御寒的衣物等，不仅如此，还会给她泼脏水。
几个人就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
这样的日子真是糟糕透了。
“喂，听说了吗？明天有人要来！”
“据说是愚人众的人。”
“愚人众的人？那可都是大人物啊。”
“当然，尤其是第二席，是具有神明的力量的人。神明懂吗？超厉害的！喂，小羽，你别睡了，赶快把地都擦一遍，不然明天检查不合格又得挨顿打。”
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面对着鹅毛般的大雪，她仍旧被大孩子给赶了出来，去为明天的接待做准备。
好冷啊。
女孩认命般的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大厅，她没有一双像样的鞋子，冷风刺骨，她瑟缩着，只想早点扫完早点回去睡觉。
等她全部扫完之后，已是后半夜，她跑回宿舍，门却被里面的孩子给锁上了，无论她怎么敲打，也没人开门。
风雪依旧肆虐，她找了个角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小脸，双手，脚趾，全被冻得发红发硬，迷迷糊糊的，她想起那些人刚刚讨论的事情。
愚人众的二席大人，是具有神明力量的人。
这世界上有神明吗？
年幼的她并不知道，但是能像神明一样的人，肯定是不会受冻挨饿的。
意识逐渐恍惚，脑袋又晕又热，她将小手放在额头上，想要以此来取暖。
忽然间，一束阳光照在了她的身上。
好温暖，温暖到，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冻死，来到了天堂。
眼前的人居高临下，而后蹲下身来，与她平视。
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庞，年幼的孩子太过贪恋于这种温暖，她抓住了那双手。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薄唇微张，低沉又好听的嗓音就这样，顺着雪花飘入她的耳朵。
“小朋友，你叫什么？”
“我叫小羽。”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是愚人众的第二席执行官，他们都称呼我为博士大人。”
小羽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慌。
眼前的这个青年，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大人物。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逐渐靠近的脸颊，她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仿若本能一般。
“你想不想跟我走？”
小羽低下头来，小声询问：“跟你走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吃饱住肚子，不会再受冻啦？”
“当然。”
小羽思考了一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走。”
小羽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身后的寝室，其他人，乃至整个大厅都开始无声的瓦解。
唯有面前的青年，仿若是这世界唯一的真实，他伸出手来，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
……
……
“真是烂俗老套的救赎戏码。”
紫发少年盯着眼前的屏幕，将所有的虚幻尽收眼底，半晌，忍不住出声嘲讽。
这不是现实，而是记忆。
徵羽就躺在新搬入的手术床上，双眼紧闭。
头部连接着数根电线，什么颜色都有，一直延伸到屏幕的后面。
多托雷记录着实验数据，调控机械电线，一边改造着屏幕中显示的记忆，一边伸出手来轻轻安抚着还在睡梦中的徵羽。
这可真是一步险棋。
但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对真实的记忆进行加工，改写，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家人，以及过去。
从此往后，她的一切都与他息息相关，等到实验成功之后，她会带着新的记忆醒来。
她会成为，另一个，有着相同肉体，却拥有机械思维的一个人吗？
多托雷无视散兵的冷嘲热讽，盯着屏幕中的女孩愣了半晌。
他自然是知道，徵羽小时候的样子。
那样的人，从小就被家里的人当做宝贝保护，有父母疼爱，就算被欺负了，也会有哥哥去为她出头，难过了，还有朋友安慰。
她不用干任何粗活，更不会挨饿受冻，她从生来就是聚光灯的中心，是所有爱的载体。
是他改写了她的生长环境。
为了，让她更好的去接受他。
睡梦中的徵羽，正在遭受不好的事情，紧皱眉头，拼尽全力地反抗，却在那场无法自主的梦境当中，难以醒来。
多托雷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留下轻轻的一个吻。
……
……
夫人啊，我们的相遇是如此不堪。
充满着利用与算计。
血腥与强迫。
如果可以，我不介意重新开始。
我会保留你原本的性格特征，好好的与你相处，将我所有的情感灌输于此。
从今往后，你的亲人是我、朋友是我、恋人是我、爱人、丈夫……都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