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四下无人,周围一片安静。
秦思邈就那么仰头看着他,初冬的阳光打在她脸上,衬得她整个人多了几分天真和懵懂,沈知行下意识的想要伸手上去捏一捏。
但他忍住了。
他听见自己说:“好奇,但我能做到不问。”
建立信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自认他们两个之间,还没到达那个程度,他若是贸然开口问了,谁知道结果是什么呢?
就跟那些暗恋的人不敢表白一样,谁知道表白以后,是被接受呢,还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呢?
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就很好。
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但又彼此守着那条底线。
秦思邈笑了,他真的是她见过最知情识趣的男人,擅于挖掘和吸纳人才的同时,又能给予最大的尊重。
这样的领导,谁又不喜欢呢?
秦思邈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门口的警卫员告诉她,早上裴少航来找过她,看样子像是有什么急案子,秦思邈转头又去了一趟公安局。
刚下了水利,迎面驶来一辆拖拉机,直直的朝着秦思邈撞过来。
秦思邈眼角一跳,身手敏捷的跳到了旁边的田梗上。
卡吧!
拖拉机一只轮子陷进了沟里,车头撞在了水利边上,驾驶员整个人还有点懵。
秦思邈原本还以为是遇上个拖拉机生手,想上去问问人怎么样,空间里就响起了小六激动的嚎叫声。
“主人,这是覃湘的哥哥,覃浩啊!”
秦思邈抬脚的动作就那么顿住了,什么?这人是覃浩?
“他不是来给覃湘收尸的吗?怎么还没走?那介绍信时间有这么长?”
小六:“emmm,具体小六也不清楚,但小六知道这个人就是覃浩,这拖拉机可是公社的集体财产,如果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公社是不会将这么重要的生产工具给别人开的,主人,这个人肯定做了什么。”
秦思邈对覃家的事情不感兴趣,管他做了什么,只要舞到她面前来,她可全当他们是空气。
就在秦思邈抬脚准备要走的时候,拖拉机里的那人开口了。
“同志,你要见死不救吗?”
秦思邈偏头看他:“你又没有受伤,又没有被卡住,我算哪门子的见死不救?”
这大傻叉前世做大舔狗做得自己一身病,临死前还得不到一针药,那才叫见死不救。
她这算什么?顶天就算视而不见。
覃浩见她又要走,费力的从驾驶座跳下来,拦住她的去路。
“这是集体财产,我也不敢走开,你能不能帮我去叫几个人来?”
秦思邈给他的感觉,跟前世很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前世这个时候,秦思邈已经死了。
死在了南市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那里深刻诠释了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秦家祖孙被下放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是个隔三差五的就被拉出去斗,还全年吃不饱饭的地方。
村子里的二赖子杀了人,全村都帮着他隐瞒。
为什么?因为愚昧,因为害怕这种事情传出去后,就更没人肯嫁到他们村了,也怕上头的打压,使他们本来就穷的地方变得更穷。
后来吴佩红调到了南市,为了政绩,她亲手将这个案子挖了出来,然后将那个村子进行了一次严打,迎得了全市一片赞誉声。
可笑的是,那本就是她女儿秦思雨,哦不,现在该叫曹大妞,是她人为制造的悲剧。
那一家子,踩着别人的尸体一路往上爬,人死了还要被他们拉出来为他们铺就青云路,而他,也是他们一家子的垫脚石之一。
可现在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
曹大妞死了,他那个无脑的妹妹也死了。
所有人的结局,好像都不一样了。
为了试探秦思邈是不是重生了,他还特地去找了王二,告诉他,李招弟的死,跟一厂的劣质武器有关,最近上面派了一批新生力量下来,只要把事情闹大,才有转机。
王二起初根本不信他,他就给对方提供了几条线索,让对方自己去验证。
在得到确切答案后,王二也不负他所望,闹出了后面的动静。
果然,秦思邈参与进了这个案子,并且很快就将其告破了。
那一刻,他确定,秦思邈也是知道事情后面走向的。
只是,眼前的这个秦思邈,跟他印象里的那个秦思邈很不一样。
原本的秦思邈,绝不可能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而且,当时在供销社,她被王二挟持时,他就混在人群中,看得清清楚楚,她只是抓着王二的手轻轻一拨,就拨开了他的钳制。
这力气,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常女孩该有的。
还有刚才那一个鹞子翻身,当真是轻盈又敏捷,这也不是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姑娘能练就的身手。
秦思邈根本不想跟原书里的傻缺有任何牵扯,果断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抬手往周边一指,道。
“到处都是人,你扯开嗓子嚎两声,他们都能听到,为什么非得拦着我?”
“还有,你刚才是想撞我吧?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思邈上下打量了对方一圈,发现对方身上只穿了件背心,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晒成了小麦色,跟背心下隐隐露出来的白皙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卷着大裤腿,腿上还沾满了泥巴。
这是真把自己当农民了?
覃浩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问出一句。
“你不是秦思邈,你到底是谁?”
秦思邈眉心一跳,合着这货搞那么多小动作,就为了这?
她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反问。
“我不是秦思邈,那我是谁?我又该是谁?”
覃浩突然就笑出声来:“秦思邈就算重生了,她不可能拥有某些超出她实力范围的能力,我来丰城后,一直在观察你,越看越觉得,你根本就不是原来那个秦思邈。”
“但是,你既然占了这个身份,自然是要替秦思邈讨个公道的,不是吗?”
秦思邈挑眉,终于对他的话提起了些许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