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饵已经放了。
鱼咬钩，是迟早的事。
她有足够的耐心。
……
“到底怎么回事？！”
季氏地产总裁办公室，季屿川满脸阴沉死盯眼前助理褚周：“我不过出差几天，你们就弄出了人命？！”
褚周苦着脸小声辩解：“季总，这真的是一个意外，原住户死活不迁，嫌我们给的赔偿款太少，施工队没拦住，他挡在机器前不让，结果……”
就被搅进机器底下，成为血肉模糊的一团。
要不是现场把消息压下，指不定早就上了热搜。
季屿川快要压不住怒火：“一个施工队，几十号人，拦不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褚周说不出话。
他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但事情就是发生了。
“我们承接的是公家项目，现在搭上了人命，官司没结束之前，项目被迫中止，每天的损失都无法计量。”
越说，季屿川越气。
到最后，他身上哪里还能看出从前的风度翩翩。
褚周战战兢兢：“我已经联系过家属了，家属说，没有五百万不可能跟我们和解。”
季屿川冷笑：“五百万，够那老头死五次来回。”
这话说得委实恶毒。
褚周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虽然是那老头自作自受，但到底是出了人命啊！
季总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看着褚周惊愕的模样，季屿川很快反应过来，立刻闭了闭眼，把更难听的话咽回去。
他吐出一口气：“答应他们的条件，联系法务部去办。”
五百万确实很多，可跟延误的工期相比，不值一提。
无论什么项目，只要跟公家扯上关系，就意味着责任更重，更加严格。
在未完成之前，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他想早点结束国内业务，搬迁国外，就不能被公家盯上。
所以，这个项目一定要做得顺利。
褚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眸掩下眼里的惊讶：“明白，我立刻吩咐下去。”
……
周星站在落地窗前，听下属汇报工作进度。
“季屿川的助理褚周性格圆滑，又很有职业道德，最开始找不到入侵点，但近期对方似乎有跳槽的意向。”
“季屿川知道吗？”
“不知道，他们离心了。”
“想办法把人拉过来。”
“好的。”
……
翌日调休，猎头找到褚周。
“昨天有人联系我，希望你能抽出时间去面试一场。”
褚周：“我要跳槽的消息才放出去没两天，这么快就有了回应？”
猎头：“你的履历很优秀，个人能力极强，你这样的人才，到哪里都很受欢迎。”
猎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联系的公司都很可靠，就算你们不能合作，在你离职之前，对方不会泄露关于你的任何消息。”
褚周：“我如果不相信你，就不会找上你。”
猎头：“只有一点，对方是今年刚成立的小作坊，给你的待遇比不上季氏地产，发展前景如何无人可知。”
提到这事，猎头很疑惑。
季氏地产作为上市公司，褚周又是公司老总的第一特助，年薪上百万，怎么突然想不开要跳槽？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褚周长吁短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当然也不想放弃这么好的工作。”
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近期季总的作风越来越奇怪，甚至隐隐触摸到律法的边缘，他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要是再不走，说不准未来某一日，他就得进局子里蹲着了。
但这些显然无法告诉猎头。
要是说了，难免给人一种‘诋毁前任公司’的感觉。
不利于他后期发展。
见褚周没有明说，猎头心下了然的同时上了心。
肯定有鬼。
上市公司里的能人不少，褚周算是其中之最，连他都有跳槽的想法，更别说其他人。
这是一个机会。
说不准能再挖几个，扬一扬他在行业内的名气……
面试约在下午。
周星与他交谈一番，双方都发现对面是聪明人。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褚周正色道：“周总应该明白，像我这样的人，知道的事情不少，突然要离职，季总那边肯定不会轻易放人。
说不定，我上一秒离职，他下一秒就会在行业里面封杀我，像长希这样的初创公司，能否扛住季氏的压力收容我？”
‘收容’
没错，褚周甚至用上了这两个字。
他了解季屿川的为人。
季屿川必定会这样做。
任何弃他而去的，他都不会让人有好下场。
褚周已经做好最坏打算。
见他说得直白，甚至放低了身段，周星也不隐瞒，同样坦承：“光凭长希，肯定没办法和几十年的老牌企业打对抗。”
褚周眼里不由得暗淡。
但他有心理准备，听到这话也不觉得失望，反而开口：“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浪费周总时间……”
他起身要走。
周星却哭笑不得地拦住他：“我话还没说完，褚先生有点着急了。”
褚周疑惑地看着她。
“我虽然不行，但投资我的大佬可以，这人褚先生应该听说过——小秦总，秦渺。”
“季屿川是她的前未婚夫。”
熟悉的名字一出，褚周重新坐了回去。
秦渺啊。
那这事成了。
她和季屿川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季总越不想做什么，秦渺大概就越要做什么。
褚周唇边溢出一抹笑意。
很快，这抹笑意又变得复杂。
周星直言不讳：“褚先生，听到这里，你大概能猜到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小秦总厌恶季屿川，作为她贴心的合伙人，我当然要和她同气连枝，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需要一个机遇。”
褚周：“……”
他懂了。
他就是那个机遇。
周星又笑：“我知道，每个行业都有其规则，我不会要求褚先生泄露季氏地产的核心机密，褚先生这么优秀，肯定有更好的用才之地，我不会做丢西瓜捡芝麻的蠢事。”
褚周想了想：“例如？”
周星暗示：“长希是初创公司，除资金以外，各方面都有欠缺，特别是在人才筛选上，褚先生看人的眼光好……或许，季氏地产里也有其他人想和你一样另谋高就？”
她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