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窕连忙上前跪下,孙嬷嬷打量着苏窈窕,目光在她的裙摆上不动声色的掠过。
“太后有令,宸妃目无尊卑,触怒皇上,理应重罚,但念及宸妃素来安分守己,秉性柔淑,便罚抄写经书百卷。”
听到懿旨内容,苏窈窕松了口气,只是抄佛经,还好,还好。
念完了懿旨,孙嬷嬷便没有再板着脸,甚至还亲手搀扶苏窈窕起身,叹道:“娘娘这又是何苦呢?”
苏窈窕一时不解,孙嬷嬷为何会发出如此感慨,只好懵懂的看着她。
但孙嬷嬷好像误会的更深了,再次长叹一声:“罢了,烈火烹油太过也未必是好事,说不定娘娘这样暂退保身,才是正道。”
“奴婢传了旨意,便不再多留了,娘娘放心,您哪怕圣宠不再,也是宫中正经的妃位,太后娘娘也会吩咐下去,绝不让您受了委屈。”
苏窈窕忙再次行礼,谢过太后。
孙嬷嬷离了椒和宫,很快便回到静安宫复命。
刚一进来,便瞧见婉答应身边的莲香。
莲香看到孙嬷嬷也亲切的很,熟稔的上前行礼:“孙嬷嬷好,您这是刚从椒和宫回来吗?”
孙嬷嬷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屋内,正巧瞧见太后似乎在和婉答应说着什么。
一旁的莲香笑道:“我们小主惦记着太后,便特意做了羹汤来孝敬她老人家。”
“孙嬷嬷,您也累了,快坐下喝杯茶罢!”说着,殷勤的捧了茶来。
孙嬷嬷含笑接过,目光却忍不住再次从殿内划过。
殊不知殿内的谈话气氛,远不如看着那般和谐。
“琬儿,哀家向来觉得你聪明可人,怎么在这种事上,偏偏不开窍呢?”
太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楚琬。
楚琬羞愧的低下了头,喃喃道:“是琬儿无能。”
“只是……皇上表哥他行事果断,说一不二,琬儿,琬儿实在无法……”
闻言,太后心里更加烦闷:“哀家当然知道皇上性子倔,可他倔你就不会软一些吗?”
“你是女子,又是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你要是撒娇卖乖,哀家不信皇上会真的不动心!”
“还是说,你压根就没用心?”
楚琬神色骤变,仓皇起身跪下:“琬儿不敢!”
太后冷哼,许久才道:“哀家谅你也不敢。”
屋内一片死寂。
半响后,看着楚琬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太后心里邪火发完了,又慢慢的软了起来。
她伸手,楚琬不敢拿乔,怯生生将手放上去,这才站起了身。
“好琬儿,不是哀家为难你,只是宸妃好不容易肯松口,你现在不抓紧时间,难道等她复宠,你再去和她争吗?”
楚琬羞愧的低下了头。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今儿哀家已经吩咐小厨房做了皇上最喜欢的糕点,已经午时了,你拿去给皇上,嗯?”
楚琬又能如何呢,只能强撑着,露出一个孱弱娇美的笑。
……
禁足的日子比苏窈窕想象的还要好一些。
每日不必再去请安,也没人上门打扰,满宫宫女太监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苏窈窕脚伤养了小半个月便好了,就是芸娘,一开始还挺担心的,总是焦虑的睡不着觉,可过了小半个月,见并未异常发生,也慢慢安下心来。
夏日越发炎热,苏窈窕白日嫌热,总在殿内待着,直到傍晚,暑气散了,才轻摇罗扇,和芸娘在院子里乘凉。
今日亦是如此,芸娘躺在躺椅上,苏窈窕则在新扎的秋千上晃悠,母女二人偶尔闲话几句,等到暮色四合,院子里蚊虫多了,苏窈窕便吩咐人将芸娘抬回去。
至于她自己,这些日子反而迷上了钩编。
说来这个钩编,还是青竹教苏窈窕的呢,是她们老家妇人农闲时常做的,打发时间再好不过。
苏窈窕第一次见的时候,觉得还挺像自己大学室友每天玩的钩针,只是器具外形不大一样,编织的针法也更多更花哨。
两个病号,闲着也是闲着,苏窈窕一开始只是随便玩玩,结果勾着勾着,反而上瘾了。
不过小半个月,她就学了七八种阵法,变着花的勾,如今椒和宫上上下下几乎所有椅子都套着她勾出来的坐垫。
针脚从七拐八扭,松松散散,到现在勉强成了型,可谓是进步神速。
青竹立即变着花儿的夸人,苏窈窕受到鼓舞,钩编的劲头更足了。
她在院子里点了驱蚊香,勾了几行,突然觉得不对,猛然抬起了头。
椒和宫院内宫墙脚下,苏窈窕特意命人立了一面紫藤花藤蔓,盛夏时节,紫藤花开的正好,风儿吹拂过,花瓣零落飘散,煞是好看。
可如今的紫藤花下,却赫然站着一个苏窈窕最不想看见的人。
宣王!
她猝然起身后退,刚要大声喊人,战云机却比她更快一步开口:“我若是你,绝对不会想惊动旁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传出去,对宸妃娘娘清誉可是大不利啊。”
苏窈窕冷冷瞪着他,半响后咬牙切齿:“你究竟要做什么?”
“宣王,我从未得罪过你,你何苦紧紧相逼?”
战云机却并不理会她,反而若无其事的拿起桌上的钩编,细细端详一番后发出毫不留情的嗤笑声。
苏窈窕脸瞬间就红了,气得。
她牙齿咬得咯吱想,大步上前快手夺过来:“拙劣之物,伤了王爷的眼了!”
战云机挑眉:“你才学了多久,本来就不好看,我不过实话实话而已,你气什么?”
苏窈窕心里瞬间跑过一万头羊驼。
她气极反笑:“王爷这话才是荒谬,我的东西,我从未邀请你来评价,是王爷自己上赶着,我不是气我的东西不好看,而是讨厌王爷这种行为。”
就是四个字:谁问你了?
人家自娱自乐自己喜欢,你拽得二五八万的上来恶评,请问您是哪根葱啊?
苏窈窕心里愤愤骂着,那边战云机似乎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