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予荷手臂圈着她,磨磨蹭蹭,在她耳边道:“生意的事情先放一放,我花一万两买你陪我,行不行?”
“一万两?”李云昭笑了,长眉一挑,悠悠道,“只有十天,多了加钱。”
汤予荷从牙缝里蹦出两字:“奸商!”
“不要?”
“要!”
他手指探进李云昭的衣摆下,声音低沉柔和,似引诱般道:“外加点别的服侍,行吗?”
李云昭淡淡道:“收回去。”
汤予荷讪讪收手,搭在她的腰胯上不动,过了半晌,又不死心道:“我服侍你?”
“滚——”
翌日清晨,李云昭还没起床,汤予荷便已经起来命人收拾行囊,清点一路上会用到东西,如厚衣暖袜、软枕靠垫、治疗伤寒的药、天冷干燥要擦脸的养颜膏、珍珠膏、甚至衣裳首饰。
事无巨细地准备好一切,这才将李云昭从被窝里叫起来,他一边帮她穿上衣裳,一边低声哄道:“快起来吧,阿颂的队伍已经在等着了。”
李云昭困得睁不开眼,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摸索着掐住他的脖子,含糊不清地低骂一声。
“早晚有一天阉了你。”
汤予荷笑了笑,从容淡定道:“可以,等我死的那天。”
李云昭顿时气急败坏,挣扎着一脚踢开他,扶着腰爬起来,叫知春进来帮她更衣梳妆。
她真怕自己有一天死于马上风,那可比被毒死药死要丢人,变成鬼了也没法见鬼。
因着是去接人,又是一个孕妇,怕一路上照应不过来,李云昭便带上了知春和令英一起去。
到院外上马车时,知春正扶着李云昭上去,汤予荷却走上前来,对知春和令英摆手,示意她们俩去坐后边的马车。
俩人早已习以为常,乖乖往后走去。
李云昭却回头瞪了他一眼,又朝旁边的悠悠晃动的马儿看去,眼神凌厉,不容置疑。
这是让他去骑马的意思。
“我背后的伤……”他刚要开口装可怜,只见李云昭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黝黑的眼睛里没什么笑意。
汤予荷只能闭上嘴,踩着马镫越上马背,手握缰绳,驭马而行。
两辆马车夹在队伍中间,前后穿着装甲肃穆的士兵排列整齐,紧跟着在前头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银白盔甲的汤颂,在路边百姓尊敬的目光中,穿过玄迎大道。
他们当时如何风光的进城,如今就如何昂扬挺胸地离开,享受了片刻的温暖光阴,见证了守下来的安稳,便又要回到刀光剑影的战场去。
出了城门,汤予荷才策马上前与汤颂并肩而行。
“年底多灾祸,西北地区流寇一贯喜欢在年节流窜作乱,我记得陵州矿山多,挖矿的壮丁劳力也多,你多注意点。”
汤颂点头道:“我知道,潭州前两年就有发生过暴乱,半个矿场的壮丁被流寇煽动,百来人一起进城抢劫,在几个富商家里抢了几车金银珠宝,那家伙,还说什么劫富济贫,一个个理直气壮,胆子肥得流油了。”
他说完看了汤予荷一眼,“大哥那时候不就是在潭州吗?那件事情……”
“是我办的。”汤予荷当时正好在潭州清理逆王党,带了几十个虎林卫,和那群匪贼在城门口撞了个正着,顺手就把他们扣下了。
“不过没抓住那个头目,让他跑了,他跑之前说一定要找我报仇,所以你小心点。”他不以为意,语气轻松。
汤颂疑问:“他知道你的身份?”
汤予荷去清理逆王党是秘密行动,不会轻易暴露出身份才对。
汤予荷淡淡的啊了一声,解释道:“那是四陇山的土匪头子,叫作常陇,他还有个弟弟叫作常耕,现在应还关押在潭州的大牢里。”
之前四陇山的土匪窝猖狂无度,横行霸道,与当地官员勾结,甚至在州县府衙里来去自如,可以说是地方土皇帝,当地官绅财主得给四陇山纳贡,府衙的官差见了常陇要磕头请安。
当地百姓备受欺凌,却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有一老翁实在忍受不下去,千里迢迢上京都敲登闻鼓状告,才将此事揭露。
这四陇山正是汤予荷和路崖一起去剿灭的,不过在关押那窝土匪的时候,出了纰漏,让常陇给逃走了。
汤颂知道此事,当即拍拍胸口,义正言辞道:“只要他敢来,我就叫他有来无回!”
汤予荷道:“我提醒你,那家伙很狡猾,千万不要小瞧他。”
队伍又走了一个时辰,汤予荷便叫人来牵马,自己往马车去了。
马车里铺了软垫毛毯子,李云昭身上盖着狐毛大氅,正蜷缩着睡觉。四方窗关得严实不透风,将她脸上闷出了淡淡的红晕,汤予荷推开一丝窗缝,然后将她捞起来放在怀里。
他在外边骑马,被冷风吹了好一阵,身上和衣服上都带着冷意,刚碰到李云昭,她就蹙起眉,闭着眼就斥道:“走开!”
汤予荷不言语,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不过片刻,待冷意消去,她便往他温暖的怀里钻,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到了夜晚,队伍在一处背风的树林安营扎寨,等士兵将营帐搭好,汤予荷在帐内点了火盆,让帐内温暖起来,才去马车上将李云昭抱下来。
然而李云昭又踹他,一边怒斥“成何体统”,一边推开他自己下了马车。
汤颂和几个将军围着火堆烤饼,见汤予荷寸步不离地跟在李云昭身后,看得一阵牙酸。
队伍中的将士们行军惯了,一路走得快,昼行夜歇,六天之后,在日暮前方到达了陵州城。
陵州是个兵马屯粮之地,为防止他国细作卧底进入打探军情,进出城的盘查比京都还要严格。
守城的校尉见到汤颂,迎上前来行礼,中气十足道:“见过大将军!”
汤颂朝他摆了摆手,便带队策马进城,直奔将军府。
他与妻子分别已四余月不见,一路上表现得淡定,实际上分外焦急心切。
到了将军府前,远远的就看见门前有几人在迎候着,站在正中间的是一个里穿蓝衫白裙,外披银色棉绒斗篷的女子,眉目秀丽温婉,端庄大方。
马还没驭停,汤颂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走上去,大步流星走到妻子面前,连声关切道,“这么冷,怎么站外边着等?”
“没事,我穿得很厚呢。”程瑜星抬头看着汤颂,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中有些亮光,却忍着夫妻相见的激动,问道,“听说大哥大嫂也来了?”
汤颂哎了一声,朝徐徐行来的马车看去,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问大嫂的事情。”
程瑜星皱了皱眉,不明所以,汤颂又道,“回去再跟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