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啊,我们是说笑的,哪能嫌脏,茅房也不是什么放好东西的地方吧。”
“就是嘛,这还差不多。你过来,先给你钱,会说话就是叫人喜欢。”
汉禹走过去,和德林一起拿过钱,慢慢数着。
别说 ,这笔买卖还算不错,除了本钱没有损失外,还净赚了两个铜板。
德林上车要赶马走,汉禹拉住他,示意等着卖菜的老者一块离开。
老者挑着空箩筐,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老大爷,上来吧,捎你一段路。”
“那怎么好意思啊,”嘴里这么说,可还是把担子放到了车上,自己也上来坐下。
“你说的塘堰在那里,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就在我那块菜地旁边。我在塘堰下拔草开荒种了点菜和庄稼,一家人也就饿不死的。”老人坐稳车,回答着汉禹的话。
“我们去看看,塘堰里面的鱼要是多, 我们也打点鱼,省得收鱼麻烦。”
“恐怕没有大鱼的,天天打鱼的人比鱼多。”
“去看看吧,以后也有数。”
很快,就到了老人的菜地。
果然,老人的菜地就是在塘堰的下方,菜已经不多,就是还剩下两沟小白菜,和三畦子的玉米。玉米都已经熟透了,叶子干枯,棒槌的花线也已经干枯。
“我们帮你收一下玉米吧。你看,没有你领着过来看一看,还真不知道菜市的鱼竟然都是从外面打的,费了那么大劲在市场上收鱼,算是感谢你吧。”
“那可是好,我家里有酸白菜和馍馍,不嫌弃的话一起到我家吃点饭。”
把马卸下来拴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让它自己去吃青草,然后三个人一起忙活,很快就掰完棒子,还顺手用放菜的箩筐装到了马车上。
老人看小白菜也行,就想再拔一些明天去卖一些,结果是二人一起帮忙,也很快把小白菜拔干净了。
汉禹把小白菜装到箩筐里,与德林一起抬到塘堰上面,用里面的水给老人清洗上面的泥土。
老人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跟了上来,和他们一起一颗一颗的清洗着。
“看这水,本来就是那河里的清水,从南边山上下来的,河里水可是真清,都能看到鱼的,这么一档,是大鱼不多,小鱼捞不着。”
“这么挡住也不是办法,雨大了,不就冲垮了吗!”
“可不是,都怕这个呢。下面倒是有一个水门,可是现在没有人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你看,下面原来的老河道都长满草了,可就是没有人敢来开荒种地,就是怕大坝趴了,弄的颗粒无收,害怕淹死自己。”
汉禹直起腰,向下看着,打量着这里的地形。
向上看,全是黄土夯筑的塘堰,它的西面就是城墙,水面并不大,也就二三亩地的样子,他扔了一块石头,水也不是很深。
向下看,粮库的外观在这里看的清清楚楚,每一座粮囤都历历在目。粮囤的北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虽然已经是深秋,可是树叶并没有完全变黄,很明显那是生长在一片洼地上,水源充足,土地肥沃,才让大树枝繁叶茂,深秋也不落叶。
树林的后面,是隐隐约约的城墙,一直向东绵延到密集的城市居民区。
“你看,那一大片树林旁边,咋没有人住啊?”
“那是一个大湾,紧挨着城墙的,水倒是不深,可是一有阴天下雨的,就积水,谁敢去啊?”
“那里的水到哪了?”
“粮库、树林、大湾,这些都是原来的河道,城墙下面还有一条水沟,水大了就从下头跑走了。”
“那倒是不孬,这雄关城不淹老百姓。”
“嗯,所以,这里是没有主的土地,我才能在夏天到这里开荒种地。”
“你还回城里吗?”
“菜收完了,棒子也收完了,晒干净就回城里的。”
“你要是愿意,我们就一起回城里吧,你到下面家里收拾收拾。”
“那可就辛苦你们了。你看,你帮了朋友赚赎金 ,还帮我收庄稼的,真的是大善人啊。”
“都是穷人家出身,家里一直就这么教我们兄弟多行善事,到时候会有善报。”汉禹这话可是真的发自内心。
“带我去看看水门,我看还能用不。”
那个水门就在老人菜地旁边不到一百步的地方,门前长满了水草。汉禹拨开青草向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楚这个水门。
踩着地上的流水,他靠近看了看,水门是木头做的,门扇上已经长出来了黑色的霉斑,上上下下的,水滴不断。
看来,至少十几年没有人过来维护或者使用过,确实要出问题的样子。
“真是很玄,下大雨就能鼓破的样子太危险了。”
“是啊,所以不敢在近处开荒,才跑到这边来嘛。”
拴到石头上的马儿倒是非常高兴,尽情的啃食着地上的绿草和棒子秸的玉米叶,时不时还高兴的大喊两声。
汉禹走过来,拍拍马背,马儿高兴的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的手背,顺从的让汉禹牵过来,套到马车上,慢慢悠悠的到了老人的“家”里。
其实,这个“家”就是一个土坯搭成的窝棚,半截在地下,半截在地上,“屋顶”上盖了一些麦秸和玉米秸挡雨。
所谓的“炕”,就是三块砖头支起来的一块破门板,离地面一尺隔潮而已。
他想起跟着爹到山上采药时住的窝棚,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里潮气更大。
把脏兮兮的被褥放到车上,“屋”里就收拾完了,之后,老人也上车坐到棒子堆上,马车慢悠悠的游走着,很快就进了城里,到了老人真正的家。
老人的家人高兴的不得了,因为即使他们自己弄,那是一天也弄不完的,现在与因为两个壮汉的帮忙,还有马车运东西,这么一趟就成了。
他们在老人家里吃了饭,赶上车到了客栈,然后他安排德林继续睡觉,自己走出去在城里四处转转。
城里塘堰上的水门已经看清楚了,他走到了雄关门楼那里。
今天果然是戒备森严,门边站了好几层岗哨,对进城的人搜得认真,对于出城的,却一律不允许。
那个长官也亲自站到一边,吆五喝六的,满是威风。看来,确实是韩坤的大军快进城了。
他的身上又挂上了匣枪,只是搭眼一看就是崭新的那一种。
汉禹明白,他们这些当官的,只要不是得罪上司,根本就没有人敢于追究他们任何责任。例如枪丢了,他与同僚说一句“喝醉酒丢了枪”就行,马上就可以给他换上新的,反正让他拿上点好处就是。
至于昨天晚上被人胁迫的事,反正没人看见,他自己只要不说 ,也没人知道,而他是绝对不会对任何外人说的。
雄关的位置选的非常好,外面紧贴着群山,而且距离山体还隔着一片开阔地,要是有什么动静,在城楼上老远就可以看的非常清楚。
在里面也是一样,营房的一角紧靠着城墙,从营房就可以直接沿着楼梯登上城楼,非常快速方便。
营房与城楼的前面,也是一大片开阔地,比城楼外面还要开阔,根本不可能冲过去要想要隐蔽靠近城墙,唯一的方式就是从营房登上去。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就是雄关的城楼给汉禹的感受。
汉禹突然想起“玉帅从牡丹城被驱逐”的话,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么,第二个侦察地点也已经无需再去,因为韩坤的大部队将会迅速出动,而且只能是从山区经雄关才能进入中原省的平原地带。
如果被外人占领雄关,那就等于断掉了韩坤的一切后援指望!
可是,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进城的动静呢?
要是韩坤的大部队先一步进了雄关城,想要占领雄关城可就难办,而且即使占领了也守不住。
“许进不许出”,这是好事情,控制雄关,就从这上面入手,别无选择!
他到附近的一家商店买了一个渔网,又从路边捡了一个破旧的箩筐,跟在想出城的人群后面,慢慢向前挪动着。
“打鱼的,今天不许出城。”士兵大声喊着。
确实,上午在菜市的折腾,让他身上衣服上布满了鱼腥气,再加上他背着的渔网和箩筐,一副十足的打鱼郎模样,再也没有第二个这么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