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谢锦珠摆手示意伙计不用迎上来,大步流星地出了天一阁。
谢锦珠直接奔着楼家就去了。
楼家的人不认识她,照例把人拦在了门外。
谢锦珠气定神闲的:“我是来找楼管事的,烦请小哥带个话。”
门房看着手中的银子露出个笑:“成啊。”
“那你进来等,我去帮你传话。”
门房拿钱办事儿动作很快。
楼管事一眼认出来人是谁,顿了顿有些意外:“姑娘怎么……”
“嘘。”
谢锦珠示意楼管事跟着自己往角落里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楼管事一脸微妙:“我家少爷的病症由来已久,前后请过诸多良医都不见起效,若是屋内的摆设有问题,那怎么会没人看出来?”
这些年来的那么多人,难不成都是瞎子?
谢锦珠哭笑不得:“那我怎么知道?”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知道这么一句,是不是管用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对楼家而言,挪动些摆设不是难事,为何不试试?”
楼家不缺使唤的下人,搬东西也是小问题。
只是……
楼管事狐疑地看着谢锦珠:“道听途说?”
“姑娘是从何处听来的?”
谢锦珠一脸糟心:“这个不好说,不过时辰还早呢,要不就试试呢?”
她现在就是想试试洛清的话到底准不准。
如果凑巧准的话,那就一定要抢在洛清的前头!
谢锦珠知道牧恩不可能把人拦住太久,苦口婆心的:“搬吧,万一管用呢?就当是碰碰运气?”
楼管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不管用呢?”
谢锦珠袖子一撸果断道:“那我就帮着你们再搬回去!”
反正只要有机会,那就必须先试试!
楼家的人或许真的是被自家少爷的病折磨疯了,面对这种不着调的提议都相当看重。
楼管事去而复返,很快就带着谢锦珠去搬东西了。
谢锦珠也不知道搬什么管用,反正是看得到的摆设全都一次搬空,楼少爷咳得像个破风箱,早就被送到了隔壁院子。
被搬出来送到外院的桌柜陈列全都暴露在了阳光下,谢锦珠敲了敲博古架有些纳罕:“哎呦,深海黄梨木。”
虽说比起金丝楠木少了些奢华的璀璨感,但也是有市无价的宝贝。
楼家是真的富!
赶来的楼夫人意外谢锦珠的见识,脸上泛起几分笑:“姑娘倒是识货。”
“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姑娘可否为我解惑?”
谢锦珠有口难言。
她说什么呢?
因为趴屋顶偷听的几句疯言乱语?
可人家都照她说的把东西搬了,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儿……
“夫人!”
楼管事一路跑着过来,激动得脸都红了:“少爷不咳了!”
“真的不咳了!”
谢锦珠浑身僵硬地站起来,在场的人却一个都顾不上她,全都跟着楼夫人跑得飞快。
楼管事对着谢锦珠竖了个大拇指,快步追上去:“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少爷的脸色好了很多,或许真的是这些摆设的问题!”
楼夫人话声颤颤:“老爷呢?”
“派人跟老爷说了吗?”
“说了,等大夫来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
眨眼间人去楼空,堆满了东西的外院里就只剩下了谢锦珠和几个下人。
楼家的下人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谢锦珠,突然有人小声说:“大仙,你……您能帮我看看吗?”
谢锦珠艰难道:“大仙?”
“对啊!”
问话的人兴奋道:“你都能算出是这些东西的错,不是大仙是什么?!”
谢锦珠:“……”
谢锦珠内心的古怪不比任何人少,顿了顿呵呵道:“那你还真是说错了。”
的确是有能未卜先知的大仙。
但大仙不是她!
谢锦珠心情复杂地找了个不那么值钱的凳子坐下,面上平静得高深莫测,实际上在艰难地梳理脑中的一团乱麻。
怎么人家就有未卜先知的金手指,她穿来就只能被迫接收原主的烂摊子?!
谢锦珠暗暗磨牙:洛清难不成也是穿的?
同穿不同命?
洛清都有能预知未来的金手指了,非要针对她做什么?
她只是个无辜的倒霉蛋好吗?!
谢锦珠气不过地揪住了衣摆,一口气还没顺清楚,就被眼角含泪的楼夫人抓住了手:“多亏了你!”
“你是救了我儿子的大恩人!”
谢锦珠的手腕子被抓得生疼,龇牙挤出个不那么尴尬的笑,干巴巴的:“夫人别这样,我其实也就是凑巧。”
“楼少爷的病,真的见好了?”
立竿见影好得这么快?
楼夫人没回答谢锦珠的话,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眼风一厉扫向院内的东西:“砸!”
“把这些东西砸开掰碎了查!”
“我倒是要看看,是藏了什么妖魔想害我儿子的命!”
价值千金的宝贝在楼夫人一声令下后变成一文不值的碎片,谢锦珠也瞬间摇身一变成了楼家的座上宾。
谢锦珠赶紧谢绝了楼夫人让出的主位:“真不是我的功劳,夫人不要这么客气。”
楼夫人红着眼客气道:“姑娘一句话,救下了我儿子的命。”
“姑娘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提!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定让姑娘如愿!”
谢锦珠等的就是这句话。
在楼夫人感激的目光中,谢锦珠表情微妙:“其实,我还真有个不情之请。”
“我听说楼少爷从前养过一条狗,那条狗有个白玉打的狗牌?”
“那块狗牌能给我吗?”
原本正在认真听谢锦珠说话的楼夫人表情微变,狐疑道:“你也想要那个?”
楼少爷的狗早在三年前就寿终正寝,狗牌倒是还留着。
可那东西只是一块指腹大的粗白玉打造,被狗戴了十几年都没人稀罕,最近怎么来了两个人都想要这个?
谢锦珠对上楼夫人眼中的古怪,心累道:“不瞒夫人说,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我想要单纯就是为了膈应人。”
楼管事意识到什么脸上多了几分诙谐,赶忙凑在楼夫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谢锦珠实话实说:“为了我家里那些金丝楠木的事儿,我跟暂住在天一阁的洛姑娘有些纷争。”
“我听说她想要这个。”
东西有什么用处来日再说,反正先下手为强!
洛清都能不择手段想抢老谢家的树了,她抢个狗牌怎么了?!
就抢!
楼夫人得知原因,忍不住的好笑:“那个狗牌不值钱,现在就能给你,你只要这个?”
谢锦珠毫不犹豫地点头:“就要狗牌!”
不为别的,就为了气人!
被洛清视作必得之物的狗牌灰扑扑的,拿去当铺估计都没人要。
谢锦珠翻看半晌胡乱塞进掌心,果断站起来告辞:“贵府少爷身体不适,夫人事忙,我就不在这里多打扰了。”
楼夫人看着进退得体的谢锦珠,笑得和善:“我让人收拾了一些谢礼,你看是自己带回去,还是等我派人给你送?”
“不用不用。”
谢锦珠哭笑不得:“谢礼我已经拿到了,多的功劳不敢冒领。”
“楼家给我的银子已经够多了,夫人不用再多客气。”
谢锦珠说完一点不含糊,走得脚下带风毫不迟疑。
她是真的就想要那块狗牌!
楼夫人撑着额角失笑半晌:“是个妙人儿。”
楼管事倍感好笑的同时正想说话,谁知这时候门外有人来报:“夫人,那个洛姑娘又来了。”
楼夫人闻声抬起眼尾:“哦?”
“她来做什么?”
传话的丫鬟小声说:“她说自己知道怎么治少爷的病,为结善缘,特来送药。”
“药?”
楼夫人紧攥着椅子扶手,挤出个冷笑:“好哇。”
“把人请进来。”
“我倒是要看看,她要给我儿子吃的是什么良方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