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眸子看向张海侠，发丘指敲了敲桌子，坐在太师椅上的张启灵端正了身体，沉声道。
“细说。”
于是，张海侠把自己这次的任务过程仔细说了一遍，尤其是他最后放弃救陌生人，把考古队安全带回来的聪明选择。
“出去。”
说完就被丢出去的张海侠不太明白为什么屋子里的气氛为什么就变了，但遵从族长的命令是每一个张家人必做的，所以他只是走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确认周围不会有其他人偷听，张海克握紧了手里的粉色珍珠，那是唯一能显示苏意生命状态，也是她唯一留给他的念想。
“是……是她吗？”
叶片上的血渍已经干涸，上面的味道也已经闻不到了。但是，这是在哀牢山之后唯一一次可能是她的消息。
“去看看吧。”
于是，不明所以的张千军和张海侠再次被叫到书房。
一个小时后，易容成张千军和张海侠的张启灵和张海克离开了书房，留下被迫易容成族长和财政大管家的两个小苦瓜，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蜡。
丛林里的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所以他们选择去的是封闭的海底墓。
传说中记载了长生秘密的墓室，在张家人眼里也不过只是一座死墓，比不上活着的人。
本来新来的考古队还在慢慢探索，易容后的张启灵和张海克一来，直接开始拆卸机关。
那架势，恨不得把整座墓拆成一块一块的，好找到关于她存在过的消息。
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没有张海侠所说的味道，只有几方势力在墓室里火拼的痕迹，以及几具尸体和几只禁婆。
有禁婆，这个地方就不适合挖掘，张启灵把这座墓打上不适宜挖掘保护的标签，让新来的考古队去抢救附近的另一座沉船墓。
“就找到了一双鞋，和张海侠说的脚印大小对得上。”
按理来说鲛人不喜欢上岸走路，但苏意偏爱软底布鞋，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软底布鞋她有两个鞋柜多。
张海克手里拿着的就是一双棉布内衬的浸过水的青灰色布鞋，两个人此时都蹲在水池旁边，悠悠的目光看向被他们困在水池里的禁婆。
禁婆也没想到，有生之年……不，是有死之年，她居然还能有被两个特殊血脉追着在墓里跑的高光时刻，说出去谁信啊？
黑金古刀没有带出来，一时手生的张启灵徒手掀开一块青石砖，单手把几十斤重的青石砖当成刀刃嵌进对面的机关里。
缩在水里的禁婆颤抖着身体朝着他们靠近，弱小、可怜又无助。
“开了灵智，带回去。”
禁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作为三个姐妹里最聪明且唯一有灵智的一只禁婆，她被两个男人强行从墓里带走，就为了找一只鲛人。
早知道鲛人后台这么硬，她当时死皮赖脸也要把鲛人留下，好抱上大腿。
这又破又臭的墓室，谁爱待谁待。墓里面的宝贝，谁爱要谁要。
她要自由！
一生热爱自由的苏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身上是一套合身的干净衣服，上面的花纹一看就属于某个少数民族，一时半会她也认不出来。
夹袄、长裤和长袍，苏意艰难起身，绕过厚实的地毯，掀开了动物皮毛做成的帘子。
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映入眼帘。
风吹过，绿色波浪起伏不断，带来了清新自由的味道。
“你把我带到了内蒙？”
坐在草垛上的黑眼镜一身高领宽袖长袍，藏蓝底色配金色花纹的藏族服饰在他的身上一点儿也不突兀。
反倒是苏意，怎么看都跟蒙古族搭不上边。
“是啊！怎么样，瞎子是不是很贴心，要不要考虑涨一波佣金？”
苏意勾了勾食指，示意黑眼镜靠近一点。在后者靠近之后，她摊开双手道。
“交易结束，佣金已经支付，没钱了！”
“没钱没关系，把你身上的珍珠再扣几颗下来！”
“没有了，珍珠都是定量的。”
“不是吧？我告诉你你不要骗我，你骗我的话我可就要闹了！”
“没骗你，要不是没钱我早就跑了，哪儿还会安安分分地在陈皮手里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黑眼镜绕着苏意走了一圈，换了个方向又走了一圈。
“陈文锦现在也联系不上，这个蒙古包还是我租的，你这样——那我这一趟不就是赔本买卖吗？”
“是的，恭喜你答对了！”
拿不到佣金的黑眼镜瞬间变脸，拉着苏意的手把她往蒙古包外面拉，然后就被好心租给他蒙古包的一个大娘拦住了。
苏意听不懂蒙古语，但她看得出黑眼镜的无奈和妥协，还有两个人放在她脚上的目光——出来得太急忘了穿鞋。
本来是黑眼镜瞎编出来的身份，这时候反倒成了苏意的保护伞。
黑眼镜在大娘的劝导下连连点头，扛着光脚踩着草地的苏意又进了蒙古包里。
“挨骂了？”
“我是那种会被骂的人吗？你脚上的伤口没好全，这两天就别出去了，小的我来伺候您！”
阴阳怪气的声音刺得苏意耳朵疼，眉毛蹙起，一只手捂着胸口。
“你不会还有别的病吧？你不能死在这儿的，给人家添麻烦！”
被气得胸口疼的苏意借着衣服的遮掩掏出一颗珍珠丢给黑眼镜，后者接住后瞬间换上笑脸。
“就知道大小姐您刚才是在逗我玩呢！”
“扔水里化开，然后泡泡澡，治你身上的伤。”
伤口在海水里泡过又沾了土，后面还得带着她这个累赘一路奔波到内蒙，苏意不用闻都知道他身上的伤口肯定是感染了。
“一点小伤过两天就愈合了，这东西这么好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鲛人的珍珠和普通珍珠不一样，你要是拿出去卖，不到一天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不能卖，那就等以后再用。”
“……你先用，用完了我再给你一颗。”
黑眼镜突然凑近，面对面的距离吓了苏意一大跳，险些一巴掌扇到他脸上，还好她及时克制住了自己的手。
“真的，你先去泡泡澡，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