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乡民想了想,摇摇头,“没有,那时雨那么大,是个正常人都找地方避雨去了,谁会在路上溜达。”
崔远扬点点头,问第二个乡民:“你呢?”
第二个乡民恭恭敬敬道:“小人是在自家窗前。那时候下了大雨,小人赶紧去关窗户,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手舞足蹈,嘴里嘟嘟囔囔着疯话从我家窗户下经过,他口中叫着像是有怨鬼索命,还挺吓人的。小人就赶紧关紧了窗户。”
“你家在何处?”
第二个乡民指了指远处靠近池塘的一间屋舍:“就在那里。”
“那时候你见到的人是他吗?”崔远扬示意了下躺在木板上的郭文涛。
“就是他。”第二个乡民肯定道。
“他当时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是往池塘这边走的。”
“你看到他时,有没有看到他身后有人跟随,或者前面有人?”
第二个乡民吓了一跳:“大人,您可别吓小人,难不成他身后真的有怨鬼索命不成?”
“不是鬼,是人。”崔远扬镇定地看着他,“他前面后面,有没有别人?”
第二个乡民回忆了下,摇头:“没有别人,就他一个。”
同样的问题崔远扬又问了第三个乡民。
第三个乡民说道:“大人,我没见过他。但大概就是一个时辰以前,我正在家里睡觉,听到了噗通一声,不过当时雷声太大,雨声又响,我听得不是很真切。”
众人都看着这个可能听到郭文涛掉进水中的证人。
崔远扬问道:“你家在何处?”
第三个乡民指着旁边:“我就住在池塘边上,就前面那个房子。”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池塘旁边不远处有个屋舍。
第三个乡民满腹愁绪地说道:“大人,您不知道,我们这个池塘啊,每到夏日炎热的时候,总会有很多孩童,还有不少成人,为了贪凉,跳到池塘里泡澡。每次我都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们说,到这里泡澡不比在家的浴桶,很危险,很危险,但就是没人听,就算每隔几年这里就会淹死泡澡的孩童,还是没人听,这些跑来泡澡的人还是我行我素。”
第三个乡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今日也是,在我听到噗通一声之后,想着又是哪个不听劝告的东西,这天都凉下来了,还有什好泡澡的,于是在门口瞧了瞧。但那时候雨太大了,整个湖面的水都被砸地波涛起伏的,天气又暗,水面黑乎乎的,又没听到有人呼救,我就以为没人掉下去,是我听错了。唉,早知道就出来仔细看看了。”
这池塘中有些野生的荷花荷叶,时值中秋,荷花已败,就剩下荷叶漂浮在水面上,在黑云压顶、暴雨倾盆的天色下,确实不容易看清一身黑衣,漂在水中的人,如果这个人没有用力扑腾的话。
“你是说,你听到水声之后立刻跑出来看,都没有见着水中有人求救?”
第三个乡民摇摇头:“没有。别说呼救了,就是他在水中扑腾得声音响些,水花大些,我也能发现水中有人。”
“那你没看到池塘中有人,有看到池塘周围有人吗?”
“也没看到人。”
问完三个乡民之后,崔远扬让人给了他们赏钱,让他们回去了。
“照他们这样说起来,郭文涛身边没有发现旁人,那么他自己跌进水中的可能性很大。”三个乡民走后,崔远扬说道。
郑写意点头:“若他们都没看错的话。”
崔远扬忽然吩咐道:“去查查刚刚那三人,是否真的是住在这里的乡民?”
“是。”方才带三人进来的侍卫长神色一振,领命出去了。
“主子怀疑他们三个的身份?”乐章奇怪,“方才那三人,怎么看都是乡民啊。”
“没调查之前,你怎肯定?”崔远扬没回答,闻萧冷哼了一句,乐章立刻瞪视了过去。
郑写意秀眉微蹙:“刚刚那第三个乡民说,他只听见了落水声,没有听见呼救声。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若这个郭文涛本就会水,落水之后不呼救,还算正常吧?”乐章摸着自己的下巴。
“就算会水,可他都快淹死了还不呼救,哪有这种道理?”闻萧白他一眼。
“殿下,会不会是他当时都那般疯癫了,根本就不懂呼救。”落霞猜测道。
“也可能是他不能呼救。”郑写意推测道,随即转头看着乐章,“你们发现郭文涛时,他漂在池塘里什么位置?”
乐章指了指池塘中约莫四分之一处的几片聚合在一起的荷叶处:“就在前面,那几片皱巴巴的荷叶旁边。”
“那你们是从何处把他捞起来的?”
“就是这里。”乐章踩了踩脚下的堤岸,“就在这个地方,尸体就从这里捞起来的,在殿下和主子来之前,都放在这里没有动过了。”
池塘虽然是个不太规则的圆形,但确实他们现在脚踩的地方,是距离池塘中发现郭文涛浮尸的地方,最近的地点。悬镜司的人选了一个最近的路线,将郭文涛捞上岸。
“这个池塘没有流动水,也就不存在水流冲击,那么距离郭文涛尸体漂浮最近的岸边,应该就是他掉下去的地方。”郑写意走到水边,观察着临近水边的堤岸,“这岸边有不少石块,不排除,郭文涛走到这里时摔倒,头撞到了这些石块,晕了过去,然后掉进了水里。因为已经晕了过去,这才没有呼救,也没有扑腾。”
水池这处的堤岸边夯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头,应是加固池塘时为了筑堤所用。
崔远扬也走到堤岸边仔细观察起来:“从发现郭文涛的尸体,把他打捞上来,都从这个地方入的水,出的水,痕迹和脚印都太过凌乱了。”
郑写意点点头:“而且即便郭文涛落水的时候在岸边石块上留下了什么线索,这暴雨一冲刷,也就都看不见了。”
可惜了郭文涛一死,便没办法从他口中知道跟蒋珍珠有关的真相了。
崔远扬略一思索,忽然问道:“郡主,你们方才见过郭文涛的地方是何处?”
郑写意怔了怔,蓦地眼前一亮:“我们最初看到他的时候,他正从蒋珍珠家门口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