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洞的直径足有一米,王鑫鹏的大体格子都能轻松容下。洞内朝着北边一路挖掘,土层里面一层黄土,一层木炭,越往下土层中的木炭比例越多。洞壁更是被铲子刮成整齐的鱼鳞状,层层叠叠,一铲连着一铲。
我扶着洞壁下去的时候,看似坚实的洞壁木炭层,拿手轻轻一摸就散落开来,赶忙扶着其他黄土层。难怪樊卫伟不用那些山民当劳力挖洞,没点技术,挖这么深的洞肯定要塌方。
等下到一半,洞口兀的垂直起来。
垂直开口处不见土层,而是层半掌厚的潮湿木板,木板早就腐朽,同样被劈开了个大口子。
再往下,就是一个高三四米,面积约有百余平米的椭圆形岩石空腔,顶上有很多垂下的细小钟乳石,墙壁下半部分还绘有一圈斑驳的壁画,看形制多是藏传佛教中的天神。
这些天神肤色各异,黑的绿的红的紫的,跟彩虹糖似的。长的也是极为怪诞,三只眼的,长獠牙的,八只手的,六条腿的都有,面容异常狰狞可怖。
绕着空腔一圈,离地面高约一米,每隔两米就破开壁画挖出来一个小坑,坑也没多深,里面裸露出的都是原始的岩壁。
等人全落到地面,除了盗洞上面几个守卫外,二十多号人站在一起也不觉得拥挤。
脚下被一块块厚重青砖铺平,空腔正中位置有两米方圆的大台子。
台子凸出地面三十多公分,整体汉白玉所制,上面篆刻立体团凤透雕,雕工极好,每一根羽毛都分毫毕现,宛如真凤在低空盘旋飞舞。
透雕团凤与下面的盖子连成一体,缝隙间还灌了生铁汁,边沿有一行楷书,上刻“武德五年八月,晋阳避尘知事斛律,领曹臣,着阿陀南伽封昭殿在此。”
台子四周约一两米的距离,大片的青砖被掀开,被挖的坑坑洼洼的,底下同样是坚实的岩层。
四根吊杠一头杵在去掉石砖的小坑里,一头捆在一起弄成脚手架,就架在这圆形台子的正上方,又把电油葫芦挂了上去。
想来这台子就应该是他们所说的封甬石塞了。
吴队打开手电,照着剥落壁画后的洞壁,有一层层的流水侵蚀的痕迹,悄悄对众人提醒:“老赵,老陈,李妙妹子,这里和昨晚上我们去过的祭坛幻洞地中环境特别相似,都是远古时期火山爆发后,岩浆中的气泡没跑出来自然形成的。咱们都小心一些,别着了道。”
陈教授沉声问道:“昨晚上你们没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主任也问:“老吴,我听秀媛讲,你们昨晚上遇到了不止一次幻觉?”
吴队带着死里逃生的神情,心有余悸道:“昨晚上太过诡异了,今天又事赶着。我也没来得及跟你们细细纷说,总之,不该碰的千万别碰,不该看的也别看,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别好奇去找。反正发生一切不合常理的事情,都要留出脑子来。”
这时二小带上手套和防毒面具,从背包里掏出用泡沫塑料封的严严实实的茶色大玻璃罐,慢慢放到地上,小心翼翼的拆开盖子上的保鲜膜。
又从背包侧兜抽出五个大号的胶头玻璃滴管,对戏班子三人组和田家叔侄喊道:“过来,等下我打开罐子,你们一人抽一管子,滴到石缝里的生铁上。老子提前告诉你们,千万别撒自己身上!听明白没有。”
说罢,二小打开玻璃罐,一股浓烈刺鼻的酸腐味道铺散开来,众人不由后退数步。
那几人虽然戴着防毒面具,也不免被冲的脑袋发晕。直到被枪管戳到后脑勺,才迈步上前轻轻从里抽了一管,蹲在台子边,微微捏着胶头。
随着一滴浑黄水渍落下,缝隙中的生铁呲啦一声哄出些许白烟,密密麻麻的小气泡不断涌现。
拉二胡的捏的最快,些许水渍溅到了手臂上,衣服瞬间被腐蚀黑化,露出来的洞口越来越大,眼见就要透到皮肤上了。
被这等恐怖景象一激,慌忙用手去拍。
手中胶头滴管再也握不住,啪嗒摔在台沿上碎了一地,管中的浑黄液体大半都洒在他裤腿上。
越惊越激,哪还管其它,解开腰带就想脱裤子。
但此时正值2月中旬,山间温度跟冬天比也差不多,外裤棉裤秋裤,套了一层又一层,哪是那么好脱的。
尚未退到腿弯,液体已经将一层层裤子腐蚀殆尽,浓烈的酸性不停灼烧着他的皮肤。
也就眨眼的功夫,肌肤如同被烙铁红钎使劲扎着一般,小腿骨都融成几个焦黑凹陷的窟窿。
拉二胡的不断抱着小腿在地上来回翻滚,对股沟上扎着细小的玻璃碎片都浑然不觉,凄厉哀嚎在空腔中不住回荡,那声音比二胡本身都惨。
我好歹也是理科生,自然能推断出来玻璃罐子中是能融金腐骨的强酸王水,连忙带好防毒面具,拉着大小美女往后退去。
众人看着眼前可怖景象,也是一退再退,直到背上贴到壁画,退无可退才堪堪止步。
呯!
枪响,头爆。
血溅,声停。
······
等枪声的回音消弭无形。
二小吹了吹枪口的硝烟骂道:“真他娘浪费子弹。老子说了,别弄到自己身上,怎么就不听呢?你们看什么看,继续继续。”
剩余四人听了哪还敢怠慢,手也不抖了,一管又一管的将浑黄液体滴在生铁缝隙中,没过多久,大玻璃罐中的液体全都浇完,那股刺鼻的酸味弥散在这岩石空腔中,熏的人连连咳嗽。
樊卫伟招呼一声把他们几个吓的腿软的山民拖到一旁,让三小从缝隙中插进几根扁头撬杠,拿锤子敲了半天也不见松动。
于是拉动柴油发电机,接上液压金属破拆器,将三角形的破拆头塞入团凤透雕盖板的接缝处,开了外扩挡。
随着柴油发电机突突突冒了一阵黑烟,破拆头从中间分开的距离慢慢扩大,没剩多少生铁汁的缝隙兀的传来一声清脆声响,封甬石塞也微微动了动。
三小关了破拆器,擦了把汗说:“樊哥,动了。挂油葫芦吧?”
樊卫伟点点头,示意其他黑衣壮汉将油葫芦的铁链从团凤透雕的缝隙间穿过挂好,按动开关,石塞伴着岩石相互摩擦极为刺耳的嘎吱声,一寸寸被电油葫芦吊起。
这声音跟修牙补牙时没什么两样,听的脑瓜子都发酸。
随着整个封甬石塞离开地面,一股比王酸还浓的腥腐黑气,夹杂无尽冷意,从塞子下蓬勃冒出,洞口好似烧机油的大车尾气一般咕嘟嘟的不停翻涌。
待空气流通之后,我好奇的围了过去,才看到放在一旁的封甬石塞,足足两尺之厚,不仅上面有团凤图标,侧面也刻满了绿豆大小的藏文。暗叹唐朝果真是最豪横的封建王朝,一个公主墓的塞子就做的如此精致。
不对!这些藏文怎么会是血红的,妈了个巴子的,是拉二胡的血顺着缝隙流进去了!
瞬间眼前一阵恍惚,赶忙扭过视线,喊道:“都他娘别看那些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