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蕊在乔姨娘那里挨了一顿奚落回来的。
她回来时表情没有去的时候好,但是还带着一股不服气,像是也没吃亏。
第二日她便被福山县主叫走了。
沈枭垚这次在屋里揉药丸子,芙蕖回来说:“乔姨娘昨日向国公爷告状了,说芙蕖跑到她院子里对她无礼,国公爷来找县主,不知道说了什么,县主很生气,叫了金蕊去对峙。”
是沈枭垚叫金蕊去的,按理说县主吃了这么个闷亏,沈枭垚需要去县主那里致个歉。
可是她一动没动,芙蕖便不再说了。
直到沈枭垚把碗里的药泥全部搓完,她才一边净手一边道:“咱们去看看卿华。”
周卿华这段时间虽然依旧病殃殃的,但是她没有再出现高烧惊厥和呕吐不止的症状。
虽然孱弱,却没再让福山县主一遍遍跟着受惊。
现在后院里的这些侍女看见沈枭垚都像是看见了在世的菩萨一般恭敬。
进了周卿华的屋子,周羡好正在教周卿华读书,读的是她上次说过的幼学琼林。
芙蕖刚要帮沈枭垚掀开帘子,就听里面道:“爹爹今日跟娘吵架了。”
是周羡好的声音。
接着周卿华便有些焦急:“怎么回事?是因为我的事情吗?”
显然以前因为她的事情两人经常吵架。
芙蕖掀开帘子,姐妹两个都不说话了,抬头看着沈枭。
周卿华先起身行了个礼:“沈姐姐。”
沈枭垚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跟着起身的周羡好,淡淡道:“羡好出去玩吧,卿华要休息了。”
周羡好有些不服气,但还是看了周卿华一眼拿上书出去了。
沈枭垚在周羡好做过的位置坐下,从瓷瓶里倒出药丸子给她。
“不是因为你,已经没事了。”
周卿华接过药丸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父亲母亲的事情,她不知道沈枭垚为什么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情,但还是点了点头,就着侍女端过来的温水把药丸子吃了。
沈枭垚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吃完了可以在院子里玩一会儿,然后再睡一会儿。”
并没有什么别的事,但是沈枭垚把周羡好打发走了。
她忍不住道:“妹妹......”
沈枭垚将药瓶放回袖中,“以后她再说让你不安的话,就不要再让她进来了。”
周卿华一愣,她有些听不明白,婢女们听得明白,闻言全都把头低了下去。
沈枭垚还没走,金蕊就回来道:“沈姑娘,县主有请。”
金蕊和芙蕖都以为福山县主把沈枭垚叫过去是说乔姨娘这件事,但是沈枭垚一进屋,福山县主便笑道:“沈姑娘,上次你让我给皇后娘娘献上的符非常有效。”
董大娘子也在一旁道:“皇后娘娘自从上次之后便惊惧忧思,用过姑娘给的符后噩梦少了许多!姑娘当真仙姑在世!”
金蕊和芙蕖对视一眼都小心地低下了头。
沈枭垚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只是关切道:“皇后娘娘惊梦厉害吗?”
福山县主点了点头:“太医给开了不少安神汤,睡是睡着了,但是会做梦,且听说就算不做梦,也不知为什么醒来会十分疲累。”
沈枭垚并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道:“请问县主叫我来所谓何事?”
福山县主冲金蕊和芙蕖抬了抬手,叫她们下去。
“今日我与国公爷争执了几句,是因为金蕊昨日去乔姨娘那里的事,你应当知道了吧?”
沈枭垚点了点头,她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福山县主眉头微皱道:“沈姑娘聪慧非常,即便有时候不露锋芒我也知道姑娘是藏拙,姑娘昨日为何叫金蕊过去?是为了让我发现国公爷向着那贱人?”
沈枭垚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坐下,董大娘子上了茶给她。
她托腮看着福山县主道:“国公爷不会跟县主翻脸,只是会说些戳县主心窝子的话。”
福山县主没有接话,只是示意她继续说。
“我只是想叫乔姨娘知道,我不是她能使唤的人,我进辅国公府,我的主家是县主,既然她跳出来,我自然叫县主身边的金蕊去解决;还有就是,我知道金蕊定然会顶撞她,我就是叫金蕊顶撞她,惹她生气。”
福山县主眉头皱起,她不明白沈枭垚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沈枭垚唇边含笑,眉眼都带着一点柔和,但是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县主下过棋吧?”
福山县主点了点头。
“我是棋盘上手执白棋的人,这就是我的‘师出有名’,黑棋动了,我就可以吃掉黑棋,乔姨娘与金蕊争执,辅国公必定拿我平息这件事,我就可以‘吃'掉乔姨娘。”
董大娘子张口结舌,她看向福山县主。
沈枭垚若是除掉乔姨娘,那就是福山县主得利。
福山县主的眼神像是凝进去了一块冰,她秀眉依旧紧紧皱着,“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沈枭垚的要求也十分简单:“将我引荐给皇后娘娘。”
福山县主哼了一声道:“你觉得我会放心你吗?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吧?”
沈枭垚自然不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事,也不会忘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福山县主又道:“昨日你去徐家,郑玲用月季划伤了刘采薇,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县主为什么说是我?”
沈枭垚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面上毫无心虚,福山县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道:“因为这两个人都爱针对汝阳,沈姑娘,你到底跟汝阳是什么关系?”
她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渐渐地发现不对,沈枭垚为什么突然来了御都呢?
她来御都一共就做了两件事,给与董大娘子相识的人看相,进辅国公府。
然后她要求见汝阳公主,现在她以内宅之事谈筹码,她要见皇后。
“你心思诡谲,喜怒无常,甚至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恩情,甚至你还一度撺掇请我给国公下药,你觉得我会把你推荐给皇后?”
沈枭垚面上微笑依旧:“我知道县主有在防备我,甚至想着有朝一日杀了我。”
她自己就是皇族,就做过视人命如刍狗的人,她太了解这些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还有皇帝在想什么了。
况且她到现在也还没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