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可不好过。星瑶心里猜了无数遍可能的结果。最后半夜了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醒来第一件事又是查邮件。还是什么都没有。星瑶此时已经有点责怪自己昨天的冲动了。都说了不会给我加分，我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
早晨到实验楼，从外面看到洛老师的办公室已经亮起了灯。可是他却不理她。
白天的实验也是心不在焉的，有几步差点就出错了。
到了下午，星瑶都快准备回家了。忽然手机一亮，以为又是一些广告。拿起一看，又是那句标志性的话邮件：“有空来我办公室一趟。”霎时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她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洛老师没有任何解释：“让我去办公室要说什么？”
瞬间，她头顶的灯闪了闪，灭了。
“灯都嘲笑我……”星瑶气馁地想。反正灯都灭了，星瑶索性就背着书包直接走去了洛老师办公室。
办公室门开着，好似就为了等她。她战战兢兢靠近，轻轻敲了两下门：“洛老师，您找我吗？”
“嗯，进。”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星瑶感到背脊发凉。
洛老师看她进了屋，才又开口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这次洛老师并没请星瑶坐下，而是抬头直勾勾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
“我有什么想说的？”星瑶想，不是昨天都在邮件里了吗？还问我一遍是为了让我更难堪吗？星瑶垂下头躲开洛老师锐利的目光，像是在掩饰内心的痛苦，指尖不由自主地绞着衣角：“就是……就像昨天邮件说的，我觉得那道题……你应该判我对的。”她低声说道，声音细若蚊鸣。
“烨没告诉你我跟她说了不会给你加这道题的分了吗？”即便是简单的一句话，从洛老师口中说出也透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她说了。”星瑶脸颊因为窘迫而泛起红晕。
“那你……是咱俩交流有什么障碍吗？你不理解我为什么不给你加这个分？” 星瑶听了这语气较重的一句话，身体微微一颤，心跳骤然加速。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想你是知道的，这知识点你问过我，我记得。我当时解释的应该也很清楚了，可是你还在上面错。”洛老师见她不说话，自顾自地说，“其实，本来我应该表扬你的，比起上次考试，你这次进步很大，我当然也不指望你一次就从F到A，你的成绩已经进了前三分之一了，至少在我来看，你完全达到了我的预期。可是你不该来要分。我给烨，是因为她对这道题确实有误解，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不能为了要拿A就不管不顾地找我加分。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给你加的。”
“我知道了，洛老师。”星瑶的嘴唇微微下撇，眼神湿润，像是随时都要滴下泪来。
于是就有了最开头的那段对话：
“怎么，委屈了？”
“没……”
忽然办公室灯光一灭，随即又亮了起来。洛老师轻轻皱了下眉，并没十分在意。是啊，这实验楼百年历史，很多地方都需要更新迭代了。可惜最近几年系里财政紧张，并没闲钱来修这些还能暂时忍受的小毛病。可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次的突然闪灯并不只是日常的年久失修。
“既然如此。你在我们实验室的轮转也结束了，但是实验室的钥匙我还是要拿回来的，这钥匙是不可以拿在非实验室人员手里的。”洛老师平静地说道，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好似只是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句话在听的人耳朵里可就变了味：要还钥匙？是不是因为我来要分数，生气了？还是觉得我考的太差，老师这是不想要我了吗？但她不敢违逆，刚刚惹得老师不悦，她可没胆子再讨价还价，只是从背后包里翻翻找找，拿出来那只金色的小钥匙，递到了老师面前。
“还有其他事吗？”老师接过钥匙，也不看她，还没有停下电脑前的工作，冷漠地问了句。
“没……没了。那老师晚安。”星瑶心里一阵伤心，但又不好在老师面前表现。只得急匆匆从办公室退出来。她怕晚一秒眼泪都要掉下来。
一路哭着跑回家。星瑶不明白，为什么读博士这么痛苦？一直以为博士的苦会是实验，从没想过快要把她压垮的居然是文化课！到最后洛老师也没提这次不是A怎么办？所以洛老师收回钥匙，是不是暗示她注定跟博士无缘了？可是她没勇气去问洛老师，更没勇气去问系主任。对于成绩这件事上，她只想当一只鸵鸟，最好是所有人都不提，让她悄无声息地蒙混过关。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么逃避是不是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