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阳光很好,给秋千上的两人铺上一层柔和的光。
“红姐,当初你为了躲避陆泽凯逃跑的时候,你讨厌肚子里的孩子吗?”
贺伊桃有些恹恹问道。
红姐摇了摇头,当初她跑完全是因为她误会了陆泽凯拿她当替身,而且她那时候还是爱他的,但贺伊桃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红秋鸢有些心疼地望着眼前今天一直闷闷的贺伊桃。
她看得出贺伊桃的犹豫和彷徨,即使她失忆了,似乎也还是不能接受傅亦寒。
她很想问她是不是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如果不想就不生了。
但她想到傅亦寒的警告,她不敢问,也不敢说。
红姐没有说话,只是拉过情绪低落起来的贺伊桃,轻拥在怀里。
贺伊桃低垂着眉眼,淡淡道:
“红姐,他肯定和你说了我怀孕了吧,但我不喜欢这个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喜欢……”
她的每一句话,都被别墅内外的各个闪烁着的摄像头都记录着。
而此时在看着监控的傅亦寒,听到她再一次说她不喜欢这个孩子。
是一点也不喜欢。
他感觉他的心脏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又被狠狠掰开了,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让自己没那么发抖。
自从她得知有孕后的这几天,她整个人都变得很消沉了。
她好像又回到了失忆前那种看见他就闭眼不理会的那种状态。
她什么都不说,也不想见到他……
所以他只能是偷偷地藏起来,尽量不出现在她的面前,生怕影响到她的情绪。
“桃桃,傅亦寒对你好嘛?”
红姐边抚摸着怀中的贺伊桃边问道。
怀中的贺伊桃一怔,傅亦寒对她好吗?
她想,他对醒来后的她算是百依百顺,细致入微地体贴,只是自己好像心里有一堵墙,就是要把他永远拦在外面。
“红姐,你知道的,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所以我不知道他以前是怎样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只是现在的他,对我不错,甚至,可以说很好,但……”
后续的话她没有讲下去。
红姐望着眼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桃桃,什么都忘了的桃桃。
她该将以往傅亦寒对她实施的暴行告诉她吗?
那些汪医生给她看过的报告,还有桃桃被侵犯后留下的那些照片,他傅亦寒做的那是人事吗?
他是禽兽!
但那些过往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受害者呢?
而现在桃桃怀了那个始作俑者的孩子,这事情多么残忍。
傅亦寒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到幸福?
她该怎么选择,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她该不该告诉贺伊桃事实,让她把这个孩子打掉。
她的脑袋乱成了一团。
“桃桃,如果你不喜欢他,可以逃!可以逃得远远的。”
良久,她还是勇敢地说出那句话,她知道傅亦寒在监控着她们。
监控前的傅亦寒,那颗心早就是七上八下。
他狠狠地想这个红秋鸢她自己带球跑,还想怂恿桃桃离开他。
明天他绝不再放她进来了。
不!他现在就让陆泽凯过来领人。
贺伊桃有些微凉声音在两个空间响起。
“红姐,你说我真的离开得了吗?他那样权势通天的人,我能逃到哪里?我心迷茫,没有归宿,逃到哪里似乎都一样。”
红秋鸢望着她,不知如何安慰。
“红姐,你知道吗?我有时还是会想死!”
贺伊桃说着就举起那只深深浅浅伤痕的手腕。
“我失忆前就应该自杀过好几次吧。”
在监控前的傅亦寒望着她微抬的手,明明画面没有那么清晰,但他却感觉每一道疤痕都深刻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心脏猛烈的疼痛。
所以这段时间即使她失忆,即使他这般小心待她,珍惜她,爱护她,她也曾有过不想活的念头吗?
不!他不能接受她有这样的念头。
同样听完贺伊桃这番话的红姐又怎么受得了?
她已经抑制不住眼泪,怎样都好,但她不能接受桃桃死。
她甚至已经自私地在想, 她不在乎傅亦寒用什么手段能留住桃桃了。
她只要桃桃活着,重要的是要她活着。
“那桃桃就换一个活法吧!既然已经忘记了过往,那就把过去的彻底抛弃,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原谅她的自私,她不能接受她死去,她选择了隐瞒。
直到她浑浑噩噩地坐上陆泽凯的车,她的脑海还是,她不能接受桃桃自杀,她要桃桃活着……
夜晚,那间曾经摆放了两张床的房间。
因为她不想见他,前几日他就让人搬走了另一张大床。
现在只剩一张床了,整个房间又恢复了豪华有秩序。
他和她更远了,原本在这个孩子来之前,他们最起码还能同住一个房间。
今晚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她熟睡后悄悄地来看看她。
望着她此时的安稳的睡颜。
他一想到今天她和红姐的聊天内容,他的心脏还是在疼,她说她不喜欢这个孩子, 一点也不喜欢,她说她迷茫,像是没有归宿,她说她有时候还是想要轻生……
他缓缓蹲下抚摸着她的小腹,眸光晦暗不明,喃喃低语:
“桃桃,求求你生下这个孩子好嘛?”
他很无力,他似乎已经做不到残忍地将她绑起来,将她锁住,直到她生下孩子的狠厉。
他似乎从爱上她开始,对她始终是亏欠心软的。
所以,他只能祈求,祈求眼前的女人也能对他们的孩子心软。
“桃桃,你说你迷茫,没有归宿,但我向你敞开的心你从来不屑一顾,而你的心从未向我敞开过。”
说着,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还有桃桃,不管怎么样,人生总是有值得追寻的东西的,不要因为某个人,某件事放弃自己的生命好吗?”
说完他轻轻拿起女人那只新旧伤痕交替的手腕,疼惜地亲吻着,每一个吻都轻柔,似乎想要抚平这些疤痕。
他将耳朵贴着贺伊桃还未显怀的肚子,他总觉得会是个女儿,一定是一个像极了桃桃的女儿。
许久,男人悄悄起身,昏暗的房间一点点微弱的光将男人的欣长的背影拉得寂寥无比。
“傅亦寒,我们聊聊吧!”女人的声音在这宽敞安静的房间骤然响起。
男人向外走的脚步一顿。
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慌。
刚刚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是清醒的?
那她要和自己说什么呢?
是怨自己监视她?
还是怨自己偷听她和红秋鸢的谈话吗?
他忐忑地转过身,她要起身坐起,他飞快上前给她腰上垫了一个垫子。
女人盯了他良久,他也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随后女人的宣判来到,他低头不敢望着女人。
“傅亦寒,我想了很久,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想起,那就这么过着先,我也愿意试着接受你对我的好。”
男人紧阖的眸瞬间被喜悦填满,她说她肯试着接受他的好!
这是真的吗?
他感觉自己的心情真的犹如过山车,从刚刚的最低谷一下又攀到了高处,他还是再想确认一下。
“桃桃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接受我的好,是真的吗?”他激动到颤抖地问道。
女人的声音随后就响起,没有回应他多余的一问,而是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但这个孩子的求留问题,我来做主。还有我要是记起了往事,是走是留我做主,你绝对不能阻拦我,你能答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