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三？”江璟灏被突如其来的大动静搞得一头雾水。
明明中午见她状态还行啊，医生也说没事，怎么就快死了？
难道她自杀了？还是发生什么意外？
江璟灏心里一沉，猛然间也有些失去主意：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简单给我描述一下，我打120。”
“她没有呼吸，她呼吸很弱，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你喊她了吗？”
“我不敢，你赶快回来！”
“你先别急……”
兑三哪里听得进去江璟灏的安抚，自顾自说着：
“小江总，你是我爸爸，你不能不管她，那是我妈妈，你一定要救活她，我不要她死……”
谁懂“你是我爸爸”这五个字的重量？
江璟灏就此果断扔下会议室一屋子人，飞奔离去。
到家开门的一瞬间，只见兑三瑟缩地蹲在茶几底下，捂着耳朵紧闭双眼，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假装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顾不上跟兑三说话，他风风火火推开凌桑房门。
一眼望向床头，床上的人没盖被子，就那么敞着昏睡。
面色凝重满头大汗，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拧成疙瘩，很努力咬着牙，似乎在对抗什么。
快速扫过一眼，没有血腥味，没有外伤，没有痉挛抽搐、口吐白沫，应该不至于要死了吧？
江璟灏心中忐忑不减，心脏一下一下缓慢而沉重地跳动着，就跟大锤在胸口笨重又有规律地砸下去一样，很难得的体验。
“凌桑？”他试探地碰了碰凌桑的胳膊试图喊醒她。
就在身体接触的瞬间，凌桑长长呼出一口气，面部肌肉随之放松下来。
胸口开始有规律的起伏着，还慵懒地稍稍翻了翻身，从平躺变成侧卧。
没事了？
虽然人没醒来，可现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普通的睡着。
当然，因为重感冒，她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差，但若说快要死了，那显然不可能。
可能就是普通的梦魇，把刚睡醒的兑三吓到了吧？
江璟灏困惑地坐在地上继续观察，手机突然振动一声，才想到遇到紧急情况明明可以打120的。
自己也明明有跟兑三说会打120的，怎么就眨眼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躺在床上的样子过于凌乱，凌桑宽松的睡裤稍微被蹭得卷曲起来露出小腿。
大约是怕冷，她把双脚插在旁边原本给兑三盖着的被子里取暖。
此刻由于慵懒地翻身，双脚自然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江璟灏目光无意识地跟着她的动作走，歪打正着看向了脚踝的位置。
他愣住了……
那里，本该有一条长长疤痕的地方，丑陋的疤痕却消失了，两只脚腕同样白净光滑。
他永远不可能忘记的那条疤痕的样子，然而那条疤痕此刻却在他的眼睛里完全消失不见了。
就像它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有一刹那荒唐的怀疑，是否它曾经真的存在过？
哪里还有心思接电话？
江璟灏手里拿着亮起屏幕的手机，任由振动的麻痹感从手掌传遍全身，随后停止，最终回归黑暗。
死水就是死水，即便泛起些涟漪，也不过是谁顽皮中扔下一块石头，造成的错觉罢了。
又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感觉凌桑好像确实没什么事，又感觉是在让自己缓缓神。
江璟灏这才站起来走出房间，开始安抚被吓破胆的兑三。
“儿子，是爸爸。”他张开双臂，神情柔和温暖。
见兑三没动，已经被这母子俩搞麻了的大男人，无奈地走过去一把将瑟瑟发抖的小可怜抱起来。
在耳边温柔地耳语：“你妈妈没事。”
听到这句话，兑三才慢慢撒开手，瞳孔不安地飘忽着看向江璟灏，似乎在问，你没有骗我？
“不信你自己进去看看。她只是因为生病太虚弱，有些梦魇。”
“可是她刚刚，是不呼吸的，断气了，很久很久才出一口气，跟快死的人一样症状。”
“你这是从哪里看过快死的人？平时不要瞎看乱七八糟的书！”
江璟灏被搞得哭笑不得，“你电话里说得那么凶险，我都慌了，结果回来一看，根本没事。”
“真的？”兑三狐疑地从江璟灏身上爬下来，自己一个人还不太敢进凌桑房间，踌躇地拉起江璟灏的手。
走到门口，他先小猫似的探了个头，确定凌桑没有之前那么严重，睡相安稳，才勇敢地迈开步子走进去。
走到凌桑身边，贴着她脸的位置，仔细观察。
没过一会儿，兑三就像看到什么恐怖画面一样转身扑进江璟灏怀里：
“不对不对，又开始了，还是打电话叫救护车吧，快！”
这孩子神神叨叨的在干什么？
江璟灏再次走进去，靠近凌桑身边查看，还真像兑三说的那样，她正在闭气，不呼吸了。
不过情况比起刚才梦魇一样神经紧绷来说，这次情况缓和很多，不走近看，几乎都察觉不出来。
这次，他没犹豫，二话不说推醒了凌桑。
“妈妈！”凌桑悠悠转醒之际，兑三惶恐地抱住了她。
“饿了吗？”凌桑糊里糊涂的，思绪还停留在叫儿子吃午饭不小心睡着了这个节点上。
“你有呼吸暂停症你不知道吗？”江璟灏神情严肃，居高临下地质问。
凌桑慌不择路，闪烁其词：
“偶尔吧，这种问题很常见，毕竟我们学医的多多少少都有睡眠障碍……”
“你刚刚把兑三吓坏了知道吗？
如果是老毛病，可以早点跟他讲这个问题不严重，让他有心理准备。
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快死了。
真是的，给我们爷儿俩命能吓没半条。”
“对不起，可能因为吃了感冒药，睡得比较沉，我完全没有意识。”
“明天我让阿姨提前上户过来照顾兑三，你就专心养病，只让你们两个在家不行。
一趟一趟喊我回来我也受不了，公司扔了一摊子人呢！”
说着，江璟灏举起手机给凌桑看，有人正在呼叫，但是他却没有要接的意思。
给兑三热好饭，安顿下孩子在外面餐桌上吃饭，他走进凌桑的房间把门一关。
说什么也得谈谈了。
“是昨天在会所吃饭有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刺激到你了吗？”好一个单刀直入。
凌桑没防住，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可这次对方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完全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