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叫……搞好关系，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昭昭嘀嘀咕咕，但全都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加法尔耳中。
他眉头拧成的结似乎更加难以松弛了，看陆昭昭目光像看傻子。
“这里是罪恶之城，在这种地方，即使是雌性也不过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加法尔的目光含了些冷意，“而且，正好因为你是雌性，你在这地方所遭遇的，反而会比一般雄性遭遇的更可怕。”
陆昭昭有些怔愣，听他的语气，好像在教育“女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一样搞笑又尴尬。
她也在好好保护自己啊，但她被抓了嘛，她讨巧卖乖不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可是……”陆昭昭不解，“我对他们态度好，他们对我态度也变得很好了啊？这样他们对我的戒心就会放松，那我也许就能找到机会逃出去啊？”
“逃出去？”加法尔像听了什么大笑话一样，他嗤笑一声，神情严肃地看着陆昭昭，道：“你错了，你觉得你能从雄性手里逃走？谁给你的自信？他们抓你都用不上两只手。”青年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强硬，语气稍微舒缓了些，“你对他们笑，对他们轻声细语，没有雌性会这样对待这些低等级的雄性，你的温和柔顺，是助长他们心中欲望的苗床，他们便会有非分之想，会生觊觎之心。”
陆昭昭：……
加法尔说到这份上她总算明白了，意思是汤姆和杰瑞会监守自盗呗。
可她不是这里的商品吗？猫鼠兄弟不要命了？
加法尔见她一副超绝钝感力的样子，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没受过教育，还是第一次发情，根本不明白高等级精神力雌性发情的威力。
毕竟陆昭昭看上去，比这里的成年雌性矮多了。
“你发情了。”他按住额角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间屋子里全是你身上的香气，低等级雄性闻到高等级雌性发情的味道会发狂的。你之前又对他们和颜悦色，你觉得这两个也许这辈子连低等级雌性也不会有机会碰的兽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对你？”
信息量不大，但足够抽象，以至于陆昭昭脑子错乱了一瞬，接着就满脑子都是离谱又跑偏了的“不是吧，大哥你来真的啊？”
从前她看兽世小说时就想吐槽了，见过很多本都写女主来大姨妈时味道很香，还有描述说是女主的大姨妈有一股捣烂花汁般的靡靡霏霏的味道。
这是什么花？
你说的花高低是用血泡过的吧。
大姨妈哪里香？哪里香了？！除了血的味道还能有什么味啊？个个都是吸血鬼变的不成？
但是现在，这个战损大帅比却一脸坦然又忿忿地说“你好香。”
活像在控诉“你明明这么香了，却不知收敛，还出来勾引人”一样。
冤枉啊！
如果不是场合和处境不对，她真的想笑。
原来小说诚不欺她，作者应该是穿过的，全是写实主义。
各位兽世大帅比就是这么重的口。
鬼使神差的，陆昭昭看着加法尔幽幽问了一句：“你说我很香？那是什么味道？”
不出所料，加法尔在用看脑子不好的呆瓜的表情看着她，但也许是考虑到她看起来是未成年可能真是没上过学或者脑子有问题，还是大发慈悲地回答了：“你闻起来像一种花。”
陆昭昭远目。
像啊，太像了，连形容都很像。
但加法尔最终也没对是什么花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说了一句像一种花，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但好奇宝宝陆昭昭还有别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说我……是高等级雌性？”
加法尔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突然欲盖弥彰般地挪了挪腿，陆昭昭注意到他一条腿放直，一条曲着好像在遮掩什么。
她佝着身子好奇地看了看。
加法尔不自然地躲了躲，但并没用，笼子对陆昭昭而言十分宽敞，对于他而言可就不是了。
所以陆昭昭还是看清楚了，也忍不住脸红了。
眼睛瞎掉了，需要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这位哥绝对能在肉文里让女主哭爹喊娘。
她懂！
加法尔的耳尖微微有些粉意，陆昭昭只觉得他的嗓音更哑了，莫名其妙觉得很性感，连空气也漂浮着令人浮想联翩的费洛蒙似的，“我是S级，只有S级精神力及以上的的雌性发情的香气，才会让我……被吸引。”
他换了一个含蓄的词汇。
但见了那样的场面，陆昭昭早就秒懂了。原本还生怕他说一些过不了审的奇怪发言，现在反倒松了一口气，她缩了缩身子，抱住自己的腿。
“雌性发情时精神力越强，就越容易让雄性失控。”加法尔继续说道。
但陆昭昭没由来地想起那个要求同工同酬的Abo笑话。
人类可不会因为闻到异性的味道就发情，太适合给资本家当牛马了。
她之前在星舰上上网冲浪时，也因为不甘心穿了个越连个金手指都没有，还上网了解过精神力，找到了简单的自测精神力方法。
可惜失败了，所以陆昭昭确定自己没有精神力，她很想告诉加法尔，“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但还是把这句话吞下肚中。现下说这些并没用，“我是个高等级雌性”和“我是一个纯种人类。”很难说哪一个更危险。
陆昭昭看了看加法尔，现在知道了他之前的一番告诫都是出于好心，眼睛弯了弯，“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加法尔。”
“你好，加法尔，我叫陆昭昭。”
加法尔抿着唇，少女笑得实在是没心没肺了点，她好像根本就不明白高等雌性发情引起的骚乱会是什么场面一样。
看起来未成年，又会对着雄性和颜悦色，不知道是什么环境教养长大的。
这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雌性。
他很快嗤了一下，她怎么样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加法尔翻了个身。
陆昭昭摸不着头脑，她也没说什么不能说的呀？怎么加法尔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了？
她想开口询问，却看见房间的门突然开了，猫鼠兄弟正在门口，手里拿着营养液，更重要的是，汤姆腰间挂着那串陆昭昭心心念念的钥匙。
陆昭昭一喜，正要说话。
营养液却突兀地掉落在地，汤姆脸上的黑色短毛难以抑制地浮现，一双眼睛发红，直勾勾地看着陆昭昭。
杰瑞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脸上浮现出橘色长毛，还有几撇胡子，瞪着溜圆的眼睛，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竖瞳看着她，逐渐扩散。
陆昭昭知道，这是猫科激动的表现。
见此情景陆昭昭再傻也明白了，加法尔的话并没有错，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眼前这两个低等级雄性因为自己失控了。
可她根本就没有精神力啊。
陆昭昭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加法尔突然抬起头，对着门口的两人呵斥了一声：“滚出去。”
紧接着汤姆和杰瑞就好像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砸到了一样，整个身子往外一飞，竟是被甩了出去。
他俩重重的掼在墙上，生生在墙上砸了两个大坑，又软绵绵地滑下来，再也不动了。
这个画面既视感很重，之前森林里追陆昭昭的熊也是这样被兰蒂斯甩出去的。
陆昭昭正要道谢。
门突然重重地关上了。
加法尔脖子上的控制器是早在他说“滚出去时”后，就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屋子里的灯光也跟着闪得厉害，走廊里也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颇有种闹鬼现场的即视感。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陆昭昭转头去看加法尔，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就见到他神色难看。
他的项上的环似乎收缩了一些。
原本那环像一张纸，薄薄地刚好贴合在脖子上，这会儿却陷在了颈肉里，勒得周遭的皮肤发红。加法尔头上青筋暴起，手掌虚张在颈边，似乎想要去抓脖子上的限制，却又十分忌惮。
他的脸色都红紫了，也不敢动。
陆昭昭好似看见了那薄薄的圈上闪着的电光，她甚至闻到了一股皮肉烧焦般的味道。
“你……怎么了？”她动了动嘴唇，苍白又无力，她心里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升起强烈的愧疚和难过。
加法尔没有回答，他很快就抽搐着倒在了笼子里，一动不动了。
他的眼睛闭着，看起来十分疲累痛苦。
陆昭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心脏胀痛，恐惧。
她伸手抓住栏杆，不住地呼唤对方。
“加法尔，加法尔，加法尔？”
屋子里只有她惊慌失措的呼唤，闪烁的灯光下青年生死不知地倒在地上。
回应她的，只有戴在加法尔脖颈上的项圈发出冰冷又刺耳的警告声。
好像在鄙视她一样。
陆昭昭还有什么不明白了？一想到一直冷冷淡淡的、算得上根本是陌生人的加尔法居然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她的心里升腾起难以言明的感动和绝望。
乐天大王也乐不起来了，陆昭昭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她趴在栏杆的缝隙之间朝外张望，手指抓着栏杆拍打，试图发出声音，叫谁听见也好。
“救命，出人命了！”
“……既然是贵重的商品，就来救救他啊！”
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少女无助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