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儿,不该是同戚修玉有婚约吗?
难道是因为身世缘故,戚家不想悔婚,所以将戚缙山填给昭昭了?
顾清莹越想越心惊,虽说谢明月看上去生活得极好,但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天都塌了,女儿定是被迫嫁给了他。
该死,那不是一个半路接回府的庶子吗!怎配她的昭宝儿!
“呃!”
顾清莹喉中溢出一声急切的叹息,谢明月按揉的双手停下,有些惊喜地看着她。
“娘,您是不是要开口说话了?慢些,不急。”
她拿来苟子涵准备好的润喉糖浆,一点点让顾清莹抿进嘴里。
服下润喉糖浆后,顾清莹火烧似的嗓子好了许多,她再尝试着开口,终于叫出了一声。
“昭宝儿。”
一声沙哑,令谢明月险些再次哭到晕厥。
她强忍泪意:“娘!”
顾清莹紧紧攥着她:“你没事……太好了。”
天知道,当她听到谢明月被送去庄子上的消息时,心底有多焦躁,后来如意堂内起火,察觉到自己被关在院内后。
顾清莹做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毫不犹豫地割下了自己的头皮。
她死没关系。
但她的昭宝儿,一定要清清白白地在这世上活着!
顾清莹的嗓音犹如饮入烧刀子一般,充满粗粝的摩擦,谢明月想劝她先歇着,可顾清莹怎么停得下来?
她只恨自己没有八张嘴,不能一时半会,将自己闭眼后这些时日的事都问出来。
好在眼前的昭宝儿的确是金尊玉贵地养着,有没有受罪,她还是看得出来。
“娘,我怎会有事呢,我如今再好不过了,您瞧,我都胖了。”
谢明月眼里噙着泪花,将顾清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谢家……不是人……”
顾清莹一脸欣慰地看着她,却又在转瞬间,狠狠地拉住了谢明月的手,咬牙切齿。
“我是被他们害的!”
谢明月心中一凛。
她就知道!母亲的伤势定然是谢家做的手脚。
“娘,您别急,女儿都懂,谢长勋将我逐出了谢家,正好,如今我再也不用受父女血脉的牵掣了,他见了我,还倒要行礼。”
见顾清莹又有激动之势,谢明月连忙安慰她。
“女儿知晓当年的身世有谢家人作祟,如今夫君也帮我看顾着呢,您瞧,他们就是想要动九卿之一的夫人,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九卿?
顾清莹目光一凝。
就她方才所见,戚缙山与谢明月正是风茂之年,这么年轻,就已是官至一品的九卿之一了?
莫非她方才心底暗暗的嫌弃,嫌错了不成!
看着顾清莹惊疑不定的眼神,谢明月就猜到,母亲只怕是误会了。
她抿嘴笑了笑:“母亲,您病后昏迷,已经十年了,女儿如今二十六,您的女婿才过而立。”
“十年……”
顾清莹怔怔地看着她的昭宝儿。
一眨眼,女儿就从十六变成了二十六。
“那……”她眼中迸发出一阵亮光,“昭宝儿,我可是做了祖母了?”
这个年纪,孩子应当都开蒙了吧!
谢明月没想到谈话转得这样突兀,一时半会,笑容凝固在脸上。
“还没呢,娘,女儿有些怕……”
“天杀的!我就知道,是不是那戚缙山对你不好?”
话音未落,顾清莹就哑着嗓子骂起来。
谢明月惊呆了。
母亲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温柔端庄的,怎么如今醒来后感觉性情大变了?
“娘,您说什么呀,没有的事。”
见顾清莹激动,谢明月感觉澄清。
“夫君对我好极了,不生孩子,是因为我前些年身子骨不大好。”
顾清莹这才住了嘴。
换做以前,她在女儿面前是断不会这样说话的,但经过谢家这一遭,险些失去自己和女儿的性命,顾清莹方才觉得,人活一生,还是畅快作为要紧。
想她将门之女,未出阁时,也是飒爽痛快之人,就是嫁入了谢家,方才收敛脾气,忍着性子做了高门贵妇。
可这一切,换来了什么?
顾清莹想想过去自己的忍气吞声,只觉得一切都喂了狗!
是她眼瞎了。
“你怎会身子骨不好?”顾清莹难过极了,“昭宝儿,以前的你,能吃能喝,多年来都不会病一回,除了那头疼,再也没有其他毛病的。”
怎么嫁了人,就病得连孩子都生不了了?
“不是不能生,是不宜生。”
怕顾清莹担忧,谢明月解释。
像是想到了什么,顾清莹又皱眉道:“那岂不是常要饮用避子汤?长此以往,身体越发寒凉,更不易有孕。”
“娘……”谢明月羞涩地笑了笑,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是有避子的药,不过不是我吃,是夫君在吃。”
顾清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男人吃避子药?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她的脸色在好与坏之间变来变去,又是心疼女儿嫁错了人,又觉得女儿如今似乎也过得很好。
“昭宝儿,可是那戚缙山得势了,强迫你……”
她想起十年前,这戚家刚迎庶子回府,她偶然瞧见了,便觉得那孩子一直在盯着昭宝儿。
但彼时昭宝儿与戚修玉情投意合,又有婚约,顾清莹也就没在意这些。
没成想十年后一睁眼,自己的女婿便换了。
她对戚缙山的看法还停留在那阴恻恻偷看女儿的目光上,心底自然没好气。
“没有的事,娘,我与夫君好得很。”
谢明月这才想起来,在顾清莹心底,她的夫君只怕应该是戚修玉那个怂包。
她拍了拍脑袋。
“忘了同您说,当年这事一闹,戚修玉便嫌弃我了,是夫君心悦我已久,当初对我施以援手,后来我病弱无法生子,他也并未抛弃妻子,反倒是对我越发贴心疼爱,娘,女儿如今真的很好。”
对上顾清莹惊愕的神色,谢明月挑拣着说,将一些容易引起情绪波动的事全都隐去了。
“这些年发生了一些事,女儿越发觉得戚修玉就是个绣花枕头,反倒是夫君他……”
谈及戚缙山,谢明月的眼底透着一股羞涩和温柔。
“娘,夫君对我很好,有他在,女儿觉得自己同做姑娘时一个样,有人宠着、爱着、照顾着我,已经是人生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