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刻,裴府温居宴开席。
高管家尽力尽力把宴办得极其隆重,裴九如和姜念坐在主位上,男女同席,席面铺满了大半个前院。
裴九如简单致辞了几句,姜念同他一起祝酒,随后众人便食不言。
姜念抬眼瞥了眼孟英英,在萧茹提醒之前,她便注意到孟英英了。孟英英安静且低调,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来孟英英的眼神里似乎有隐隐的期待。
开席前她嘱咐了绿蜡约束府上丫鬟小厮,也在各处都安排了人守着,萧茹的提醒她也听进去了。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众人在开膳前吃了果子,随后是下酒十五盏,每一盏结束后,还有一曲琵琶或木偶戏来衔接。高管家安排的用心,众宾客吃的也开心。
一个时辰过去,众人酒足饭饱,高管家便命丫鬟端上了雕花蜜煎。
姜念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孟英英,孟英英十分老实,没有任何异样。
就在这时,忽然有女子的惊叫声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丁若菁惊叫:“若萍!你怎么了!”
“长姐,救我……”丁若萍拉着丁若菁的手,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腹部。
下一息众人便看见她嘴角吐出了黑血。
裴九如立即说道:“清瞳,叫薛大夫来!”
姜念心下不安,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孟英英身上,全然未曾注意丁家姐妹发生了何事。
众人见丁若萍吐完血后软趴趴地倒在了桌子上,便一个个慌乱了起来。
坐在裴九如左手边的五皇子殿下轻轻点了点桌子,他身后的随从便吹了声长啸,随后便有侍卫冲进了院子里将众人团团围住。
如此一番动静,谁也不敢再随意议论丁若萍的状况了。
顾临解释着:“九如,我让他们进来是免的引起骚乱,并非是针对你。”
“多谢殿下。”裴九如蹙眉,下一息便看见薛珠跑了过来。
姜念起身把薛珠带到丁若萍身旁,薛珠眼皮一跳,上手托起丁若萍的上半身,探了探鼻息后,又仔细查了其嘴边的黑血。
薛珠担忧地看向姜念:“夫人,这位姑娘已经死了……”
“什么!”丁若菁尖着嗓子惊叫,大力推开薛珠,亲自试探着庶妹的鼻息,“若萍!若萍!若萍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众人坐立不安,谁也没想到来参加温居宴,竟然碰上了这等事,谁都想立即离开,可五皇子殿下的人把院子团团围住了,别说离开了,都没人敢站起来。
裴九如和顾临走到了姜念身边,裴九如问薛珠:“薛大夫是否能看出来丁姑娘因何而死?”
“主君,丁姑娘吐的是黑血,她是中毒而亡。但具体是何种毒,何时中的毒,怕是要请仵作来验一验。”
顾临摆手让随从去找仵作来。
众人一听是中毒而亡,场面又乱了起来。
“中毒?她方才吃了哪道雕花蜜煎?”
“天爷啊,方才逛园子的时候我还和若萍一起赏花来着,好端端的人就死了?”
“莫非是有人蓄意要害丁若萍?”
更有甚者直接把矛头指向姜念:“这宴席都是裴夫人准备的,该不会是裴夫人和丁若萍有怨吧?”
“就算裴夫人和丁若萍无仇无恨,就算是有人借机生事,但眼下状元郎的温居宴上出了这等事,总归是状元夫人治家不严的结果……”
也有人认为此事姜念只是一个无辜的妇人:“裴夫人怕是要挡在裴状元身前了……”
一字一句的指责之言尽数钻进姜念和裴九如的耳朵里。
姜念不知此事和孟英英有无干系,但丁若萍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在她府上没了,她至今都有几分恍惚之感。
裴九如亦不知此事是人为还是巧合,是冲着他还是冲着姜念?
无论冲着谁来的,今日温居宴上出了人命,他们夫妻二人都推脱不了责任。
裴九如和姜念对视一眼,互相轻轻点头,裴九如握住了姜念的手,高声说道:“今日五皇子殿下在此做个见证,丁姑娘一事,今日裴府定然给出一个交代!”
姜念也直接说道:“今日宴席是从樊楼请来的厨子,就连菜单也是樊楼拟好了送来的,这雕花蜜煎绝对没有任何毒,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一看。”
话落,姜念便伸手拿起丁若萍面前的蜜煎往嘴里送,绿蜡立即跟着姜念的动作吃起了其他蜜煎。
主仆二人一口气尝了十二道雕花蜜煎,却无任何不妥。
王盈月看了一眼萧茹,萧茹立即开口道:“姜念以前哪里认识丁家姐妹啊?怎么可能会害丁若萍?”
众人见姜念自信地以身试蜜煎,便又纷纷动摇:“难不成丁若萍是自身积了毒,只是不巧方才发作出来了?”
也有人说:“我是个嘴馋的,方才十二道蜜煎我也都尝了一遍,我什么事都没有啊!”
丁若菁痛苦地抱着自家庶妹的尸体,疯狂摇头:“不!若萍平日里身体好得很!一定是有人害她!她方才吃了一块木瓜方花儿!”
绿蜡反驳道:“我家夫人方才也吃了这一盘里的木瓜方花儿,没有毒!”
“我不信!要不就是只有若萍吃的那一块有毒,否则她怎么会死!今日你们要给我一个交代,就算是告到官府我也和你们没完!”
姜念凝神:“绿蜡,去把后厨掌事叫来。”
绿蜡前脚刚走,五皇子找来的仵作便到了。
仵作把丁若萍平放在了地上,众宾客有伸长了脖子看的,也有嫌晦气用帕子遮面的。
裴九如侧身挪了半步,挡在了姜念面前。
片刻后,仵作便有了结果:“死者是中了鹤顶红剧毒,毒从口入便立即毒发身亡了,约莫是一盏茶之前的事。”
丁若菁双目猩红地看着裴家夫妻俩:“毒从口入!你们敢在蜜煎里下毒!就是你们害死了若萍!”
顾临本想着结交裴九如这个朋友,但没想到出了这般事。
“查,有本皇子在,谁人也别想遮过此事!”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位新科状元郎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