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是万天明来了，果然让出一条路来，让他走了进去，万有禄也在后边跟着。
万天明趁机在人群里扫了一眼，大队的老书记在，大队长吴永忠却不在。
老书记黑着脸，也看不出来在琢磨什么。
万天明背着手，走到人群中间，冷笑看向陈大美，“大娘，你刚才说，你亲眼看见我去找秦嫣，亲耳听到她拒绝我，让我不要，是吗？”
陈大美也不示弱，哼了一声，“怎么，自己站出来承认了？”
万天明摆手，让她先不要激动，“大娘，你先回答我，是不是你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
陈大美立马道：“当然是，不只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你大伯也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万天明面带笑容地点头，“好，好，那么，麻烦问一下，是哪年哪月哪日，哪时哪分，在哪里，大伯和大娘看见我对秦嫣行不轨之事的？”
陈大美早就准备好了词，不怕万天明问。
“就在上个月，那天是十五，大月亮，我半夜听见大门响，以为家里进了贼了，赶紧出去看，就见你偷偷摸摸出去。”
“我还以为你是白天太累，晚上发了梦游症，怕直接喊醒，再把你吓成傻子，就赶紧叫了你大伯，在后边跟着。”
“可谁成想，你不是梦游，而是清醒的，还翻墙进了秦丫头家的院子。”
“晚上安静，我们听得清清楚楚，秦丫头说让你不要，可你根本不听，还是干出了那种畜生之事。”
“我老万家孩子一直都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结果出了一个你，真是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陈大美义正辞严，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主持公道的法官。
万天明却直接笑了，还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大娘，我没听错吧？您说是上个月十五，可上个月十五，我并没有在家里住。”
“那天我在公社跟县里的技术员交流经验，后来就直接住在公社了，难不成您是从公社里跟踪我去的秦嫣家？”
陈大美稍微慌乱了一下，不过，马上又镇定了下来，“那就是十四，我又没有专门记日子，差个一天半天的也正常，反正那天是大月亮，可圆一个大月亮。”
万天明皱着眉头，似乎是在认真回忆，“大娘，这就更不对了吧？上个月，秦嫣去县城里学习，十六才回来，十四那天，她还在县城呢，我上哪跟她苟且去？”
“那就是十六。”陈大美居然还能保持气势，“我说了，我没有专门记日子，反正就是那几天，圆月亮的，我哪知道十四、十五还是十六？不管是哪天，你做出那等事情，都不可原谅，我都替你丢人。”
万天明冷笑点头，“对，对，大娘，您说得太对了，要是家里有个人做出那样的事情，确实是一家子都跟着丢人。”
“可是，大娘，既然事情发生的时候，您就在墙外站着，也听见了秦嫣说不要，那您怎么不直接冲进去阻止？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再来丢人？”
“您和我大伯可都在呢，你们两个人，还都是长辈，做得又是占理的事儿，直接冲进去，把我从屋子里拎出来，当街打一顿，我都不敢还手吧？”
“你们为什么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在墙外听得津津有味，屁都不放一个，等到秦嫣肚子瞒不住了，才站出来大义灭亲？”
“你们到底是为了秦嫣好，还是为了看她丢人？”
“还有，我要是真用强了，在秦嫣不同意的情况下，硬上弓了，那秦嫣能说不要，难道就不能说点别的？不能大声喊？”
“能说不要，嘴巴就是自由的，又没被堵住嘴，为什么不大声喊？”
“事情要真像你们说的那样，秦嫣只小声几句不要，那她那晚到底是拒还是迎？我怎么听着，这特么的像是表面矜持，实则主动往上送呢！”
陈大美当场怔住，这次还真被万天明顶没词儿了。
旁边看热闹的也开始议论。
“对呀，这大伯、大娘干什么的？知道侄子干那事儿，也不知道拦的？”
“拦什么拦？现在见事儿瞒不住了，知道出来装好人了，当时指不定怎么想的呢？”
“也是，他们又不是女方什么人，自个儿家侄子占人家女方的便宜，这当大爷大娘的，说不定当时还挺得意，觉得侄子有本事呢！”
“肯定是啊，你们没听说吗？万家不想出彩礼，那梁翠没有出头，反倒是陈大美一趟一趟往秦家跑，又是吵，又是骂的，可是折腾得不轻。”
“张桂花也是没脑子，之前都折腾成那样了，现在还能信陈大美，要我说啊，这闺女就是让她坑的。”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陈大美和张桂花一时卡住，两人竟然都不知道怎么反驳是好。
可她们反应不上来，不代表秦嫣也反应不上来。
秦嫣抓着车子扶手，直了直身子，“万天明，你不用仗着自己嘴皮子好，就在这里强词夺理。现在事情闹出来了，孩子都有了，有福叔和大美婶子自然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可事儿没闹开的时候，谁会往那方面想？”
“不要说他们，就连我也只是觉得你在开玩笑。毕竟你平常都是一副正经模样，谁会想到你能做出那样的禽兽之事？”
“有福叔和大美婶子也是怕万一误会了，到时候大家都难堪。没想到你平时道貌岸然的，实际上却恶劣到那个程度。”
还是秦嫣厉害，几句话，立马就又有人站了回来。
“对啊，那是在人家家里，万一误会了，闹出乌龙，姑娘家也难堪。”
“也是，毕竟俩人是处对象的，大晚上的，要是直接喊人，把事儿闹大了，姑娘家也没脸。”
万天明没有急着反驳秦嫣，也没有回应周围人的议论，反而是转身看向了万有福。
“大伯，他们说的我都不信，我就问你一句，那天晚上，你真的是和大娘一起跟了我一路，又在秦嫣家墙外面，听到了那么多不堪的声音吗？”
“这？”万有福也有点犹豫，毕竟心里没底，也怕万一说出来了圆不上，不免就看向了陈大美。
陈大美直接骂了一句，“你看我干什么？当时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直接说就是了，难道还是我花钱雇你来这做假证的？”
万有福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裤子口袋，里面就是陈大美上午给他的二十块钱。
二十块钱啊，儿子那么体面的工作，一个月也就才二十块钱，自己几句话，就捞二十块，傻子才不干。
万有福牙一咬，心一横，抬头挺胸道：“当然是真的，整个大队都知道，我万有福老实巴交一辈子，这么大的事儿，我可能说谎吗？”
“那天，我和你大娘以为你梦游，俩人在后边跟着你，你鬼鬼祟祟进人家家里，祸害人家闺女，这难道还能有假？”
万天明冷笑，“好，好，说得好，说得真好，这就是你当大伯的，这就是你当大伯的样子。”
万天明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回头看向父亲万有禄。他刚才这句，不是为了自己问的，是为了万有禄问的，他就是要让万有禄彻底看清，他这哥哥嫂子什么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