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庭岭稳稳地抱着童子歌,一步一步登上那高耸巍峨的络煌台。
到了殿前,童子歌微微扭动了一下身躯,轻声说道:“陛下,臣妾想下来自行走动。”
言罢,便试图从宗庭岭的怀中挣脱。然而,宗庭岭岂会应允,他双臂猛地一收,将童子歌抱得愈发紧实,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调侃道:“怎么?你这是觉得朕抱不动你了?”
童子歌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他嗫嚅着回应:“陛下身强体壮,臣妾自然知晓,只是…… 只是臣妾身子沉重,恐累着陛下。”
宗庭岭听后,朗然大笑起来,双手将童子歌向上轻轻一颠,自信满满地宣称:“沉重?莫要小看朕,便是再抱一个你,亦是绰绰有余。不过,朕倒是发觉,你似乎比初进宫时还要轻了些许,可是在这宫中过得不如意,饮食不佳?”
童子歌听闻宗庭岭的询问,心下猛地一紧,连忙不迭地开口否认,话语中虽透着几分违心,却也说得极为流畅:“陛下圣恩浩荡,臣妾自入宫以来,所蒙陛下赏赐堆积成山,又怎会有不如意之处。陛下厚爱,臣妾铭记于心,感恩戴德。”
他微微垂首,避开宗庭岭那炽热的目光,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恰似蝶翼轻颤。
宗庭岭听得满心欢喜,只觉得今晚的他简直是又漂亮又乖巧。
童子歌被抱进正殿,这才得以一窥那传说中的络煌台真容,刹那间,他的双眸忍不住睁大,满是震撼与惊叹。
整个正殿构造与荆州任何宫殿都不相同,甚至不像是现世之物。
墙壁和穹顶绘满了绚丽多彩、美轮美奂的壁画,各路神只仙魔、奇珍异兽在其间或飘逸灵动、或威武狰狞,笔触细腻且富有神韵。
立柱皆是粗壮笔直的金丝楠木,其上雕龙画凤,龙凤呈祥,那龙似在云海中翻腾咆哮,鳞爪飞扬,栩栩如生。
殿中的家具皆为稀世珍品,桌椅以沉香木制成,散发着幽远的香气,桌椅的边缘镶嵌着一圈珍珠,在灯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而那放置在角落的博古架上,摆满了来自四海八荒的奇珍异宝,有造型古朴的青铜鼎,鼎身上铭刻着古老的文字与神秘的图案;有晶莹剔透的玉如意,如意上的纹理似天然形成的山川河流;还有来自异域的琉璃瓶,瓶中装着珍稀的香料,那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旷神怡。
地面由整块的汉白玉精心铺就,石面上那繁复的莲花图案堪称鬼斧神工。层层舒展的花瓣娇艳欲滴,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每一片都雕琢得薄厚均匀、纹理清晰,仿佛能感受到其细腻的质感;娇嫩的花蕊微微凸起,仿佛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雅清香,让人不禁想要俯身轻嗅。
皇帝将怀中的童子歌轻轻放下,有意让他那精致的绣鞋踩在这莲花图案之上。
童子歌心中猛地一惊,加之离地久了,身体还未适应,加之这突如其来的站立,双脚瞬间一软。
好在宗庭岭眼疾手快,紧紧牵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他的腰身,关切而又温柔地说道:“小心,莫要伤了自己。”
那声音低沉而醇厚,在这空旷华丽的大殿中回荡。
童子歌轻声道:“多谢陛下。”
宗庭岭紧紧牵着童子歌那略显冰凉的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笃定,他微微用力,牵引着童子歌,示意其一人踱步于那正殿正中的莲花浮雕之上。
童子歌见状,心下猛地一惊,此举定然不合规矩,一时间,脚步踌躇不前,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但当他抬眸望向宗庭岭时,终是轻咬下唇,微微颤抖着抬起脚,极为小心地踏上了那莲花浮雕。
而宗庭岭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锁在童子歌身上,他微微低头,眼神中满是沉醉与痴迷,看着童子歌在莲花浮雕上的每一步,竟真如那传说中的神明一般,步步生莲,圣洁而超凡脱俗。
心中的喜悦与倾慕如汹涌的潮水般澎湃难抑,他情不自禁地开口赞道:“爱妃今夜真是惊为天人,仿若仙子临世,令朕心醉神迷。”
童子歌听闻宗庭岭的夸赞,神色微动,微微垂首,轻声说道:“陛下,臣妾不过是肉体凡胎,生于尘世之间,怎堪承受如此盛赞,陛下定是谬赞了。”
好不容易,浮雕之路终于走到了尽头。当双脚踏上那平实的青砖地面时,童子歌才仿若大梦初醒,魂魄渐渐回体,一种真实而踏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轻舒一口气,尚未从刚才的紧张中完全缓过神来,就被宗庭岭轻轻牵起手,引领着来到正中央摆放着的小桌旁,两人相对而坐。
童子歌看着眼前装瓜果点心的盘子,描金彩瓷,每一个都价值连城,旁边还放着一壶酒和温酒的器具。
那精美的温酒器具所吸引,其材质似是上好的青铜,炉身上铸刻着古朴的饕餮纹,炉中炭火正微微燃烧,将一旁的酒壶烘得暖意融融。
童子歌看向栏杆外,从台上正好能看到圆月高悬于天际,那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清冷而迷人的光辉。
他心下了然,想着皇帝这是要饮酒赏月,便主动起身跪坐到他身旁为他温酒。
宗庭岭支着头,眼神慵懒而惬意,看着童子歌动作熟练地摆弄着酒壶与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打趣道:“爱妃倒是会这些活计,从前常常饮酒吗?”
童子歌轻轻摇头,流苏随之微微晃动,他轻声回应:“从小家父便告诫,酒醉误事,臣妾便不常饮酒,只有宴会上小酌几杯怡情。”
说话间,他将温好的酒缓缓倒入精致的酒杯中,那酒液在杯中荡漾,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似有果香、花香与粮食的芬芳相互交融。
童子歌双手捧着酒杯,微微起身,恭敬地递向宗庭岭,说道:“陛下,请。”
宗庭岭接过酒杯,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童子歌身上,他轻轻抿了一口酒,赞叹道:“此酒甚美,今夜有美人相伴,又有这良辰美景,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童子歌微微垂首:“陛下谬赞,能侍奉陛下左右,亦是臣妾之福。”
宗庭岭的手缓缓伸出,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亲昵,轻轻覆上了童子歌握着酒勺和酒壶的手。童子歌的身体微微一僵,感受到那温热而有力的手掌传来的温度,心尖也似被轻轻触动。
宗庭岭微微用力,带着他的手一同将酒勺浸入酒壶之中,随后缓缓提起,金黄色的酒液如丝般流淌,落入了旁边的酒杯之中,不多时,一杯散发着馥郁香气的美酒便满盈在杯。
宗庭岭松开手,却顺势揽住了童子歌的纤腰,将他拉近自己身旁,而后拿起那杯酒,递到童子歌的唇边,眼神中满是深情与宠溺:“爱妃也尝尝这佳酿。”
童子歌低声道:“陛下,臣妾……”
话未说完,宗庭岭已将酒杯微微倾斜,酒液沾湿了童子歌的下唇,那醇厚的酒香瞬间钻进他的鼻腔。
童子歌无奈,只得微微启唇,轻抿了一口酒液,酒液入喉,微辣中带着甘甜,一股温热在腹中散开,让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宗庭岭看着他这般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轻声说道:“爱妃醉酒之态,定也是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