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律辞目光深邃冷冽，当笑意散去后，面容如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他显然好了许多，少了初见时快要死掉的破碎感。
时亲没有动作，甚至不想说话。
陈律辞按照她上次喜欢吃的又订了一份。
他低声宽慰着：“不用担心，我会带你去找祁嫣。”
“吃完就去吗？”她问。
“对。”陈律辞不适地蹙眉：“我想着倒时差，白天睡觉，晚上跟你一起，所以昨晚一夜没睡，也没吃东西。”
他捂着胃：“做检查的时候也没让进食，现在的确很饿。”
时亲惊讶：“你晚没睡？”
她坐过去捂着他的胃部：“我不知道，现在特别疼吗？”
她还以为他是想困着她，才非要订餐。
原来是他倒时差，一整天没吃饭。
她本质是魂体无所谓，但他是切切实实的病人，哪能不吃饭呢。
陈律辞嘴角上扬笑了笑：“就是饿的，吃点东西就好了。”
时亲看着他泛白的嘴唇叹气。
外卖速度很快，送达之后，时亲也不敢催他，就那么看着他细嚼慢咽。
她就算再急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人家也的确在帮她。
“不吃点吗？”
餐桌上，陈律辞把炸鸡可乐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时亲摇摇头，她现在没有胃口。
陈律辞也不勉强她，“要不我去厨房给你做点汤喝？”
时亲瞪大眼睛：“可不用你折腾啊。”
他都这样了，还惦记她干嘛。
不过她确实很着急。
祁嫣前辈的度假马上就要结束了，再不去找她，自己可就没有场外求助的机会了。
时亲趴在餐桌上，手指点动着桌面，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明显能感受到她的焦灼。
陈律辞不紧不慢地吃完，他抽出纸巾擦嘴：“走吧。”
时亲回光返照似的精神了。
“走!”
时亲刚站起来，身体忽然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
她双手撑着桌面，弓着背，整个人几乎是蜷缩着。
她痛苦地闷哼一声，喉咙里溢出呻吟。
陈律辞见状心脏猛地一缩，他立刻扶住她：“怎么了？”
时亲张了张嘴，却疼得说不出话。
浑身上下好像是被坦克碾过一半，骨头混着全肉全碎了似的。
陈律辞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求救电话还没拨出去，他忽然一顿，切换了手机界面，转到通讯录里，找到神婆徐娘的电话。
时亲疼得靠在陈律辞的怀里。
耳边是陈律辞打电话的声音。
“现在我就带她来见你。”
“对，我知道。”
陈律辞说了两句就匆匆挂断电话。
他喊来助理小峰，带她一同去神婆的住处。
上次时亲来神婆家是在玉牌里，这次亲自来到这的时候才真切感受到环境里的压抑感。
神婆家表面瞧着和寻常人家无异，坐北朝南，白天光照充足，可当下整个环境却透着湿气阴冷感。
这和之前的凶宅还不太一样。
凶宅那时候，阳光根本照不进来。
神婆家地理位置不错，可仍旧觉得不暖和。
时亲觉得还是她现在太虚弱的原因。
夜色如墨，陈律辞扶着时亲在沙发上坐下。
徐娘看着时亲的样貌，目光惊疑：“真的和给我玉牌的人长得一样，你早就知道？”
陈律辞看了眼时亲：“当时你给我描述那人外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这种惊艳又极具特色的外貌很少见，他可以从任何一句的描述中找到她的影子。
徐娘低声道：“跟我进来。”
陈律辞扶着时亲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黑黑沉沉，点着几根蜡烛，上首位供奉着时亲不认识的神像。
徐娘点上三根香，围着时亲转了三圈，在她周身点来点去。
烟雾袅袅，随着徐娘的动作在空气中拉出起起伏伏的雾丝。
时亲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剧痛过后，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骨头，绵软地瘫着。
好在有陈律辞一直撑着她。
徐娘念叨着繁杂的咒语，嗡嗡声听不真切。
时亲是不信这些的。
之前的凶宅之所以有恶鬼的存在，是因为那个世界本质上有类似灵力的存在。
所有事物都是相生相克的。
她在这个世界感受不到灵力，所以这个世界也没有鬼怪。
时亲不知道这位神婆在摆弄什么。
她现在也难受，懒得说话。
徐娘神色复杂地看着时亲：“你究竟是什么人？”
从前来找她问卜的，她虽说看不出前尘后事，但至少也能看出这人年岁几何，寿终几岁。
可眼前这个女子，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时亲抬起眼眸，虚弱地看着陈律辞。
她眼中满是不适。
陈律辞抚着她的脸颊，看向神婆：“不管她是什么人，这人你要救，她必须活。”
徐娘特别为难：“你知道的，你们这是此消彼长之法，她这么难受换来的都是你的健康。”
陈律辞紧紧盯着徐娘：“我重复一遍我的要求，救她。”
徐娘无奈：“办法的确有，但是……造孽啊。”
陈律辞仍旧坚持着，徐娘拿他没办法，只好说：“先把她安置在客厅，我同你慢慢讲。”
时亲不安地抓住陈律辞的手腕：“我……要听。”
陈律辞目光温柔，丝毫没有刚才的凛冽感：“我和神婆单独谈，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骗子。”时亲嘀咕了一声。
陈律辞把时亲送到客厅的沙发上，让她躺着先休息。
时亲也奈何不了他。
这次的疼痛比上次要严重很多，她差点缓不过来。
算了，由他去吧。
时亲躺在沙发上，和d444沟通。
【眼下我的情况不能主动找祁嫣前辈了，麻烦你跟她的系统取得联络，让她来救我。】
【d444：是，大人。】
为了防止执行者之间私下频繁联络的情况，局里对系统之间的通讯把控得极为严格。
d444想要完整地传达时亲的诉求，并得到对方的确认，沟通见面地点，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
时亲只好等着。
黑暗的佛房内。
徐娘坐在蒲团上，昏黄的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先谈价钱。”
陈律辞站在一旁，一手撑着拐杖，另一只手搭在上面。
拐杖上的龙首在玉白的肌肤下更显狰狞。
他的指节缓慢地敲着龙首，双眸幽暗深邃，嘴角上扬着，眼底却看不见笑意。
“我在市中心最好的富人区给你一套房，这比任何价钱都来的实惠。”
男人声音低沉平稳，充满着无尽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