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御书房里总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哭泣声。
“陛下呢?今日又不在书房?”今朝进入御书房没有看见鹿淮书抓住一旁的太监问道。
太监被今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躬身,战战兢兢地回复道:“回太傅,陛下今日去练兵场了。”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了今朝一眼,见他面色凝重,便不敢再多言,匆匆行了一礼后,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今朝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微微仰头,目光落在书房墙上悬挂的字画之上,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下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难道是我这几日太严了?不至于吧?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神情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要去看看?”不知何时,玄砚悄然出现在今朝身旁。他微微挑眉,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嘴角似有若无地上扬,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今朝微微颔首,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心中已然拿定主意,自然是要去瞧瞧的。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躲着自己。
骄阳似火,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宽阔的练兵场上。士兵们整齐划一地排列着,喊着震天动地的口号,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操练。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毅,汗水湿透了衣衫,却没有一人有丝毫懈怠。
鹿淮书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锦袍,头戴镶嵌着宝石的皇冠,端坐在练兵场一侧的高位之上。他双手撑着下巴,眼睛望着士兵们操练的方向,可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陛下这段时日来练兵场的时间多了起来。”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子侧身靠近鹿淮书,微微欠身,轻声说道。
男子眼神中透着机灵劲儿,身着一身轻便的劲装,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愈发显得身姿挺拔。
鹿淮书闻言,缓缓收回视线,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心,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与委屈:“朕觉得朕要是再不躲躲,朕这手就要废了。”
他摊开手掌,看着那依旧有些泛红的掌心,想起前几日在御书房被太傅教训的场景,忍不住撇了撇嘴。
“原来陛下是不想微臣教您啊。”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却又不失温柔的声音悠悠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鹿淮书听到这声音,浑身猛地一激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般。他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来,转头望去,就看见今朝正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来。
今朝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袖口绣着淡蓝色的云纹图案,腰间束着一条白色丝带,微风拂过,衣袂飘飘。他的面容平静如水,眼神却透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威严。
“太傅……”鹿淮书嗫嚅着,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又心虚的神色,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鹿淮书满心慌乱,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身旁刚刚还在说话的男子,却惊愕地发现,男子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朝神色平静,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平淡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陛下这几日在练兵场里,可有学到些什么?”
鹿淮书顺着今朝的目光望去,正在刻苦操练的士兵们身上,那里尘土飞扬,士兵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他瞬间明白了今朝话里的深意,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鹿淮书沉默不语,今朝微微转过头,眼神清澈而明亮,直直地看向鹿淮书,语调平和却暗藏波澜:“不如,微臣与陛下比试比试?”
“啊?”鹿淮书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嘴巴微微张开,却半晌没能说出话来。就在他发愣的这短短瞬间,今朝已然迅速地安排妥当一切。
场地中央,箭靶稳稳竖立,周围的士兵们自觉地让出一片空间,安静地等待着这场特别的比试。
今朝手持长弓,姿态优雅从容,目光坚定地看向鹿淮书,声音清晰有力:“就最简单的射箭,三轮,谁的总环数越高谁获胜,如何?倘若微臣赢了,陛下往后便不可再想着逃课;若陛下有幸赢了,微臣自当为陛下寻一位更出色的夫子。陛下意下如何?”
“太傅,朕不是……”鹿淮书急忙想要辩解。
可话还未说完,今朝已然果断地打断了他,清冷的声音传来:“开始了。”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今朝手中的箭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精准无误地射中靶心,稳稳钉在 10 环的位置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鹿淮书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这段时日他一心只想着躲开今朝的教导,整日在练兵场里东躲西藏,根本未曾用心学习射箭,甚至连认真观看他人练习都不曾有过。
此时,他只能硬着头皮,拿起弓箭。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拉开弓弦,箭便仓促地射了出去。只见那支箭歪歪斜斜地飞了出去,在众人的注视下,远远地偏离了靶心,“噗”的一声,插在了靶场边缘的土地上。
接下来的两场比试,今朝依旧发挥稳定,每一箭精准地射中靶心的 10 环位置。
而鹿淮书这边,情况却毫无起色,每一箭都射得无比艰难,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才 2 环。
比试结束,今朝轻轻放下手中的长弓,动作优雅而流畅。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看似温柔,却让鹿淮书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
今朝微微侧头,目光看向鹿淮书,声音轻柔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陛下,该回去上课了。”
“是,太傅。”鹿淮书脑袋耷拉着,头低得恨不得埋进胸口,声音轻得如同蚊呐,带着满满的失落与无奈。
他缓缓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那小小的背影显得无比落寞,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