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丨安终
“此为0197年10月6日，今天的最高温度8.6°c，最低温度1.1°c，小碍提醒您记得添衣。最寒冷的日子还未到来，正如人生总有各个低谷，但只要提前准备，败而不馁，这个冬天也会与无数挫折一样轻轻略过，我们终将获得更好的将来。徐寮战役最新情况：持续了14周的间断轰炸正式停火，胳膊壮签订和平条约……”
「忽然想吃鸡蛋炒饭了」
他的工作虽然纸面上写的是早8晚5，随叫随到，但毕竟已经来到管理层级，哪怕起来的特别晚，就比如说今天——已经9点多，早市都快关门了——他就这么慢吞吞地在床上挪动，谁也不能制裁他，谁也不能约束他。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虽然不饿但是馋。
用自以为不会惊醒家人的轻盈脚步悄悄地摸到了厨房里，反正鸡蛋还有的是，葱花也有之前备好的，然后昨天晚上还吃剩了不少大米饭……
啧啧，嘀嘀哒哒噔噔噔噔———嗡！
“整一个金包银。”
本来想先将锅底的豆油烧热，然后在加入新的，整个热锅凉油细细处理。但是锅台上两个放有塑料小勺儿的玻璃罐子却不得不叫他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一般来说，是盐细还是味精粗的来着？”
稍微捏起一粒呈长条状的结晶体，尝一口就知道了：鲜的，看来是盐罐子空了。
他明确地记得橱柜里有一袋已经开了头，用夹子收口的的加碘盐，甚至感觉能说出来那个夹子的颜色不是蓝绿色就是黑的。它还有大半袋子呢，没理由跳过它去拿一袋新的……可是！
“找什么呐？”母亲果然已经醒了。
“盐。我昨个还看见这里有的……妈你拿没？”
“调料都在下边的橱柜里，也没人在家做饭谁动你盐袋子，再找找看。”
“可是它就是没有啊，这种原理上就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我找到了怎么办？”
沉睡在他骨子里的记忆猛然苏醒了一隅，从小到大，这句话就如同有魔力一般，能够无中生有、创造物质、改造现实，多少沾点唯心主义，但现在自己的眼睛比以前尖利得很，注意力也很集中，既然每个角落都已经搜查过，坚定的唯物主义应该不会错才对！
不到两秒钟过后后奇迹非常廉价一般迅速降临了，他感觉现实可能有一些蟑螂（bUG 也有漏洞的意思）……
“一天天玩手机，玩的眼睛都看不见。”
“妈，我在图书馆打工，基本都是看纸质书……”
“就算是纸质书也不能把眼睛贴上去一直看啊，像你这么用眼的迟早得瞎掉了，到时候才去后悔吗？”
随后理所当然地接过了铲子，虽然在看见盆里那一团混合了蛋黄与饭粒的的事物感觉脑门一抽，好在也没再说些什么。不需多久原先感觉无比繁琐费力的程序忽然就变得井井有条，衣服的领口被理顺，炒饭没有蛋腥味，咸度也合适，很香很好吃。
他是便民图书馆的馆长，现在应该去上班了。
连骑车都不用，大约也就是10分钟以内的路程，就在离家不远处，平日里喊回家吃饭都是娘直接使唤妹子跑去叫的，电话从不带打一个。只要传达到位，立刻就能跟着回来，是一份相当悠闲散漫的工作，所以大家才都在争嘛。
“唉？你说有人叫我？”
好的，那么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视情况而定可能非常严重的事情了：「馆长应该是什么样儿的呢？」
书籍的修补、维护、增添都由上面解决，这边就算出现损坏也是由顾客或是员工收进框里，等着一天下来统一送去；整理那些胡乱放回的错位、借记卡电子归档、地面清洁这些项目也有实习生在干。所以自己到底需要做些什么呢？
就怀着这样惴惴不安的心理，将对方请进了办公室，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好，年轻的馆长先生。我的名字叫做安终，偶然来这里看书，却没想到这里的书架有许多是空的，还有一般以上的位置都被初高中学习资料占据……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愿意为这里捐一批书。”
“感谢您，先生……不过现在的形式就是这样嘛：纸质书会腐烂、受潮、损伤，而且具有一定的重量，现在的人都在用手机看电子书了，来的人本来就没有多少。图书馆的经济来源也主要是依赖上级补贴，这才能持续开办下去。”
以个人角度而言，享受书页间独特的香气与不经过电离辐射扭曲的光学字符有一股独特的美感，但这些话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否则就有“反对科技进步”的嫌疑。他觉得面前的先生应该也有同样或相似的想法，能够理解自己，于是邀请对方进到更深处的房间。
这里的监控摄像只能被旁边的电脑调取，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可以拿到，临时工们也被屏退，可以狠狠地发一发牢骚……
但是想说的东西太多，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去。
“明明提供了那么安静那么好的环境……”
“是啊，用那种咒文增加波传递的磨损，再配合两层吸音材料，可以看得出相当用心。”
一丝疑惑与讶异在馆长的眉眼间一闪而逝，但既然对方没有完全挑明，将之理解为隔音材料的某种性质强行解释也是可以成立……
“不过要是将「?」的下级结构改写成这个样子，也许会更好一点。”说着就在空中以手指比划出相当抽象的符号笔迹，其中有些居然在空气上留下暗红色刻痕，久久没有散去。
馆长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却在表面上强装镇定，在柔软的椅背上靠好，轻轻翘起二郎腿来：“您这个是某种投影魔术？”
“不是。”
“魔法的本质是什么？”
仿佛要灼透肌骨的目光指向泽冉的双眼，但以其现在的名字，应该要改为「安终」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