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丨物应本物
那一战将城邦化为废墟，炙热的灰飘飞零落天空，毁灭的「骸」洒下，令视野之内无一处净土。「时间」这个由具知性生灵所定义的向量，此刻已不存在——观测者的缺失令它失去了根本意义，破坏仿佛要一直持续到宇宙的尽头……
「嘛，k值开始浮动了？」
将眼前重新出现的人影拆分成生物质大分子扬成气溶胶，安终总算觉得对方已经为自己无礼的举动付出了足够代价。他缩减了「构成世界」项目中像素点的精度与广度，将数百平方公里的核废墟景象简化为纯白布景：
“能够支撑这么久，说明你的脑子不错，不过以后可要记得更加礼貌一些……来谈谈正事吧！”
具有金质包边的红色高背椅上，他将左腿抬升至异侧的膝，等待谈判者理解一切。现在的情况相比最初，可以说是两级反转：曾经盲目痴愚的状况被反射到异常来源，这是他应得的，只是安终并不屑于趁人之危：
【思考加速】
有学说认为该术式的作用对象为生物体的「灵魂」，所以设定他人作为施放对象的消耗才呈现恐怖的增长曲率——哪怕负距离接触的状况下，它的消耗都将远远超过任何一位术师所能提供的魔力量，几乎被认定了只能用于自体：
「这是一个尝试，关于这个‘类梦境’世界的算力优先级，以及跨区域交流的底层逻辑……」
【响度逆解】
本身只是个巧妙的隔音用术式，但是距离如此近的话，虽然延伸出去容易导致涡流不稳定，拿来作为探测类却也是足够。安终检视起青年的新陈代谢，发现主动脉壁层压力存在着确实的提高，变化值处于安全范畴之内：
“呜？”
青年一次眨眼，瞳孔即刻恢复完美聚焦的姿态，仿佛疯狂与清醒之间仅隔一线似得，那是令人感兴趣的突变现象。可惜，他好像失去了不少记忆，眼球正在轮转着搜寻四周，安终能发觉到其僵死不动的四肢在隐隐积蓄力道：
“敢问阁下，此行的目的，还记得多少？”
他表现出很抱歉的姿态，双手掌心向上摊开着，却是撑住两边，伴随拔高的躯体颇有压迫感：
“如果你感觉状态不佳的话，可以先解除维系梦境的术式。好好休息，安心睡眠，等到什么时候有力气和精力了，再找我继续闲谈……”
背后的意思是：我并不急切，也不在乎你说的任何东西；同时有驱使对方离去的心理暗示，以试探对方的脑力恢复到了哪个层次：
“……不，不用了，我感觉我的状态很好！”
棕黑色眼仁的背后，一双腐血色的眸子正在收缩：「此是伪装与谎言！」安终确信对方已经完全清醒，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自己轻敌而露出破绽：
“这一次的事态相当紧急，很抱歉我可能会有些失礼，不过哪怕您还想要撕碎我我也得将事情完整地说一遍……”
他开始诉说等到他们谋划的一切按部就班达成后，能够许诺的诸多好处。只需要经历几个饭局，陪着走几十步路，虚构愿景中，似乎只要是这小城的任意事物都能够进行一定程度的摆弄，哪怕去除言辞里夸大的部分，于小市民也是足够诱人的未来：
“排除这部分。”
“……什么？”
安终拿下了翘着的腿，改换双手指背托腮半俯身于桌面，似乎更加认真了些：
“不要将那些繁琐的事情拿到我的面前，不准把我卷进权势之争……已经足够明白了吧？相比现在就开始许诺利益，倒不如你和我具体讲讲委托本体，以及你来自谁的麾下。”
他确有赶紧回到现实，查看「熵杂化」术式是否在哪里出了问题的想法。正常来说，在那样高频的干扰覆盖下，指向安终的远程交流链接期望时间比这颗恒星的寿数还长……是什么时候留下了没有加密的媒介？还是说有精于这方面的家伙出手了？
见到安终好像真的看着自己，他觉得这些神态里多少有些真诚，那人哑然轻笑，从空中扯出一个鸟面，扣在面颊，声音也随之变得呜呜囔囔的：
“也许这样您会比较安……”
话音未落，火焰挟持的压差气流便将其燃尽的飞灰吹走，弄得青年人惊恐不定。
“并非制式，换个证明。”鸟面人们可不会被这玩意阻挡了声调。
身为能够维系那么大个领域的高算力个体，居然在这种小事上需要花费许久的时间？看起来他的脑力并不像自己假设的那样或者又是另一次骗局？
「【思考加速】分明已经奏效，他怎么一动不动了呢？卡传输协议了吗……」
终于这个浪费时间的个体开始运作，青年在上衣厚重的内衬里翻找口袋，然后掏出一张弹性韧性良好，具有不错硬度的卡片双手推递过去：
“这是我的身份证……”
……
安终觉得「旁人」们对自己一定有很深的误解——他又不是时刻都将全城人口的资料都储存在前额叶里，不能链接公用网路的话，一个随手呈递的身份证怎么能……但是再要求下去，恐怕对方也没有很好的方式可以接续话题了，现在需要这么一个台阶：
“你……是不是有个叫做「白名」的亲属？他与你同姓「刘」”
久久凝滞的情景突忽然突破，刘立马喜不自胜，连忙肯定，内心已经开始感谢苍天。
“没有猜错的话，你之前提到的「廉价制冰」工艺，就来自于刘白名，对否？”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只是见过他一面，当时觉得较有天赋，所以记住了而已。好了，现在讲事情吧，你没剩下多少时间……先说好太复杂的事情我可不干。”
“嗷，是这样，其实我们家本身已经能够达成这件事情所需要的一切条件，并不需要您提供任何实质帮忙，只是几天后的一次远程会议，希望您能够一起参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