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风瞬间刮遍了整个保定府,瞬间府城万人空巷,基本得信的百姓都来了。
“大人,这两个女子出来的蹊跷,就好像有人故意安排在那里一样。”
薛铁牛毕竟是皇城司出身的,只一下就闻出味来。
“我知道,可是这不重要,这保定府压抑太久了,是时候换种活法了。”秦朗促狭一笑。
“这...”薛铁牛自己整不会了。
这俩个丫鬟就如薛铁牛猜测那般,应该只是棋子。
因为没有哪个女孩在看到辽人后就凭借自己的长袍就天真的以为那辽人不会招惹自己。
会逃一般的离开。
而她们两个则是迎男而上。
这不是离谱,就是不是辽人,醉欲下一般男人也容易上头啊。
背后的人显然没有脸面让辽人配合,所以那两个女子应该在这条路上等了很久。
等着辽人出来,等着秦朗到达。
只不过秦朗知道这是个局,可他也敢往里跳。
这保定府想要重新焕发生机与活力,那就不能只靠普通的民生治理。
而是乱世用重典,让整个州府的百姓再次对官府有信任。
只有建立起信任,秦朗才能获得民意。
最快捷的方法就是人人痛恨厌恶的外族特权阶级,拎出来吊打。
这是汇聚民意最快捷也更有效的方法。
不过此举确实冒险,因为他现在手里武装力量确实太弱小。
骑兵200,若是步卒到达再实行,那基本无虞。
现在风险就是城里不知道已经进来多少辽人,他们万一形成规模,自己这点骑兵弹压起来费点功夫。
好在秦旭把天字营勉强收编,能用者有个三千多人,余下的肯定是有案底出工不出力的那种。
再加上府军一般都是弱鸡的代表,能发挥的力量有限。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实在不行,自己那200铁骑也照样能开席。
秦朗返回府衙,先是去了后衙换上了自己正经的官袍。
绯红的官袍银色的鱼袋象征着他的官职地位。
保定府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红袍的官员了。
正了正官帽,他阔步而出。
围观的百姓无不侧目,端得是英武帅气的状元郎。
这一袭绯红官袍平添三分精神。
“五品以上的官员,咱保定该有几年没见了吧?”
“除了那知府来露过一次面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咱这新别驾可真是仪表堂堂,换这几个辽狗的狗命真是可惜了。”
“是啊,那么小的少年郎,确实可惜。”
百姓们有些默然。
三班衙役在捕头的带领下飞速隔开人群,在自己位置站定。
秦朗粗粗看去,衙役不少,起码得600余人,衙门外站的密密麻麻。
自己手里的实力不能细算,细算起来还真是不少。
若是正常的边关州府,衙役千余,城卫军万余,府军五万余,这都是多大的能量了。
再加上乡团民练,边关的一府之地长官,最少能动用的武力在十万余众。
这样的武备才能在边关有战事时,凭借州府的力量撑到边军和朝廷禁军的到达。
而不是一触即溃。
保定府不正常,可底子还是在了。
喊起了呼呼大睡的秦思帆,点齐了2000和徐天明纠葛不深的府军前来维持秩序。
百姓们来的实在是太多了。
各处制高点,酒楼、茶楼,民宅,只要能看到府衙内部情况的都成了风水宝地。
甚至树上都站满了人。
“兄台,十两纹银,这个树杈让给我,咋样?”
“滚球,我是缺钱,可我更想一睹为快,千金不换。”
“这处窗台,不知...”
“我卖,1000两。”
“买了,1200两,给你交子。”
“我出1800两,别特酿给劳资抢。”
......
甚至房子屋檐上都堆满了人。
刚开始秦思帆还拉着府军呵斥那些高处的人。
“官爷,别管我们了,危险不危险的我们不知道嘛?
能看到审批辽人,摔死小的又有何妨?
生死自负,不劳官爷收尸,附近的兄弟们都会搭把手的。”
“是啊,别赶我们了。”
“这盛景不好看到,就让我放肆一把吧。”
这话软软的又好像刀子一般,搅的秦思帆心中难受。
多朴素的愿望啊,只是最简单的伸张正义,就让保定府城有如此大的波动。
府城缺正义太久了。
天上的乌云太厚了,就这么一丝光亮,已经让深处黑暗良久的百姓感到振奋。
“三班衙役何在?”秦朗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他内心也是震撼的。
单单只是审判个辽人,何至于斯?
“在!”柱着水火棍的衙役们齐齐怒吼。
这是他们自打自己披上这身皮后站的最直的一次。
心中的激动和振奋更是无以言说。
哪怕秦朗让他们此刻和辽人血拼他们也敢尝试一二。
能站着当人,谁愿意跪着当狗,还是给辽人擦屁股的狗。
“移步,去府城中央。”秦朗大声道。
“是。”衙役们两个壮汉上来扭住地上跪着的四人。
壮班衙役瞬间百十人出现在了秦朗两侧,护着这个年轻的大人。
可能他如昙花,可眼前他就是保定的神。
衙役们显然是多虑的,无人拦在秦朗面前。
无论是士子,商人,民夫,百姓亦或者不明事理的大妈泼皮。
秦朗所到之处,人群自动散开,皆是宽阔的坦途。
迈着四方步,他的步履不快,可足够坚定。
人群里皇城司的细作们也运转起来,他们扫视着所有可疑的人。
一个不长眼的抽出了半截匕首,被一旁眼尖的百姓发现。
“这小子有凶器,拿下他!”那壮年一声吆喝。
这皇城司的细作被瞬间拿下,一时间雨点般的拳脚直把他打的满脸开花。
这倒霉孩子低估了现在百姓们的警惕和狂热。
他们都在细心的呵护这缕微光,谁也不知道他能照耀多久。
周围的同伴想支援,被首领眼神制止,不能一个人拉出来一窝。
他不反抗,也不会被打死,最多几天下不了床。
只能说活该他,这点警惕心和隐藏手段。
身后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秦朗分毫。
他来到府城的中央。
衙役们抬来案板和座椅。
“大家看来都喜欢凑热闹啊。”秦朗在高台站定,先是笑道。
“审辽人,大宋第一壮举,这可比热闹好看,咱保定人第一次这么长脸。”
百姓里一个胆大的少年迎合道。
“这不叫长脸,这叫奇怪,有罪之人逍遥法外,良善之人饱受欺辱。
这不该的,官府不是恶势力的打手,他是百姓的保护神!”
秦朗严肃的说道。
不咬文嚼字,这么直白的说出心声百姓们都惊呆了。
接着雷霆般的掌声袭来。
“好,别驾大人说的好。”
“青天大老爷啊!”
“别驾大人万岁。”
......
卧槽,这句万岁一出,吓了秦朗一跳。
他赶忙向人群望去,是哪个老六想送我走?逮住先打他二十大板。
接着秦朗双手虚压,百姓瞬间安静下来,等待着他下一步动作。
“我秦朗非嗜杀之人,更不能因为我们和辽国交战就擅杀辽人。
我们是礼仪之邦,若铁证如山,不管辽人宋人,不管他是贩夫走卒,还是官位通天。
在我这,只有好人恶人,好人该被保护,恶人就该惩罚。”
秦朗再次声明。
直接挑起民粹那是不可取的,被民粹裹挟那更是恐怖,所以要定下理性的基调。
“大人我们信你,开始吧。”
秦朗显然低估了百姓对他的信任,因为能张嘴说审犯人已经是冒之前的大不韪了。
以前的辽人犯事可是连过场都不会走的。
现在能让辽人跪下,已经是超出意料太多了。
“好,铁牛,去把这四人拎高一点,向四周亮亮。
他们有苦的有冤的,都可以出来指认,确凿的当即开判。”
秦朗摆手道。
薛铁牛一手一个,另外两个由其他人举起拎着。
“我,我,我,我跟他有仇,我家女儿就是被他当街抢走献给他家少爷的。”
一个须发皆白老翁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这位老人家,不要着急,可有人证物证。”秦朗温和的把他扶起道。
“我邻居,街上卖猪肉的屠二都能作证,只是没看到他家少爷,大人莫不是不敢抓辽国的公子?”
老翁眼睛通红的看着秦朗。
“辽国的公子?你看看那猪头是不是?不是了我再去抓,不着急。”秦朗一怔,这还有公子?
露了啥大鱼吗?
老翁闻言利索的冲到耶律齐云身前仔细打量。
直到看到耶律齐云手指上的玛瑙戒指。
他激动的跪下道:“是小老儿错怪大人了,给大人道歉,就是这人,把我女儿折磨致死。”
“司法参军何在?”秦朗扶起跪在地上头如捣蒜的老丈,大声道。
“下官在!”又是那年轻人,举着刚刚收下的状纸和一些卷宗从后面匆匆赶来。
“可有此老丈的卷宗和状纸。”秦朗看着那年轻人说道。
“老丈,你叫什么?”司法参军低声问老丈道。
“老几叫司马列,我女儿司马芸香,年初报的案,凶手描述过特征。”司马列悲愤道。
司法参军在厚厚的案文里翻找,不多时拿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纸道。
“大人,有,有这个案子,苦主是叫司马列,遇害者司马芸香,凶手,凶手,耶律齐云。”
“这连凶手都有?”秦朗讶然。
“有,辽人直接就承认了,他们以为我们根本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这些案文都是下官跑的,个个都能签字画押。”
司法参军激动的道。
“你,你为何这么做?有意义吗?”秦朗一怔,看着这个年轻人道。
“当然有,现在不就用上了,天不会一直黑的。
正义会迟到,但是不会缺席,下官坚信有拨云见月的一天的。”司法参军眼神坚定的说道。
“迟到的正义,还算正义吗?”秦朗反问道。
“算,起码下官还记得,迟到的正义那也是罪犯的报应,而不是他们逍遥法外的理由。”司法参军认真的回答。
“不错,你很不错。”秦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都是你整理出来的大案?”
“是的,大人,这些案子都不用审,苦主和主犯都画过押,不过是无能力审判罢了。”
司法参军把厚厚一摞状纸递上。
一旁的老翁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满脸正义的年轻人。
当初这司法参军来录卷宗时被他狠狠一顿臭骂,甚至赶出去两次。
可这年轻人就是一个劲的道歉然后把案宗留底。
连老翁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还能有被伸张正义的一天。
可这年轻人相信,这卷宗这不就用上了?
秦朗更是心绪难平,这么滑稽的事就发生在魔幻的大宋。
有苦主,有主犯,甚至主犯都敢画押,而官府不敢拿人。
他的脸色愈发冷峻。
“秦思帆。”秦朗怒喝道。
“末将在。”秦思帆少见大哥如此愤怒。
连被徐天明挡在城门口一宿都没这么愤怒。
所以他也立马认真起来,自己是哥哥封的天字营校尉,所以用了官称。
“保定府四门紧闭,不准按图锁人,不许放跑一个,兵不够去其他大营调,谁敢拦直接砍死。”
秦朗语气冰寒。
“是!”秦思帆眼中蹦出激动的火花,他可不怕事大,有自家老哥在再大的事都能平。
现在就是猎杀时刻,他喜欢。
人群出现一阵骚动,不少来看戏的辽人想要跑,被一旁的人生生按住。
“审判过后再行议罪,乱用私刑者,同罪论处!”秦朗眼神冰冷的道。
不多时几个辽人被揍的死狗一样丢进了会场。
到底是听进了秦朗的话,虽然下手极狠,但是没有打死,留下了一息生机。
“继续审判耶律齐云,有状子的先来。”秦朗坐回主位道。
“不放了我家少爷,你这小小的别驾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耶律齐云的一个随从忽然恶狠狠的道。
“什么后果?”秦朗斜眼看向他。
“你绝对会死的,你的九族,你的好友,都会死,他可是姓耶律的。”随从癫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