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率是拿不到满意结果去堵谁的嘴了。
傅衡远的迟疑和抗拒,让姚巧蕊的心都跟跌了下来。
她抓着傅衡远的胳膊,眼里泪花莹莹:“衡远,别怕,没事的,那......这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我们...我们得检查了,找到病因,才能对症下药不是吗......”
傅衡远眉头紧蹙,充满了挣扎的逃避。
姚巧蕊精修过的杏仁指甲抓着傅衡远胳膊用力,蓄满了泪水的眼里充满了心疼和不甘:
“儿啊,听话啊,你知道这个结果对你,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
傅衡远呼吸猛然加重。
他就是知道,所以才不敢。
他要是能治好,处境还不算糟糕。
可这东西,万一治不好,或是耗时太长,那就不一样了。
傅家不会让一个生不出子嗣孩子的人继承家主。
他会彻底成为无用的弃子,被主家踢出去......
“傅衡远!!算我求你了好吗?!!”姚巧蕊快要崩溃了!
傅衡远眉间的折痕加深,垂在腿侧的手不自禁紧握成拳......
就在他放松准备妥协时,左面视线余光一道黑影大步走来。
他刚扭脸,男人的手落下,一声超重的巴掌声响起!
傅衡远的脸被打偏向一旁,整个人脑子都是嗡嗡的,耳朵响起一阵尖锐的耳鸣声,半边脸颊更像是火烧一般、先是发热,再是疼......
舌腔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他视线发昏,好一会了,才看清母亲和赵妈挡身拦住的男人是谁。
他的父亲,傅家家主——傅明序。
“你玩玩也就算了,你还敢参与买卖?”
傅明序质问之下,威严不失,让傅衡远打从心底对这个父亲抱着敬畏安分。
那巴掌实实在在打疼了他,傅衡远眼里的泪水滑落,看着父亲:“我没有......”
“没有?!!!!”傅明序显然不信。
比起他这轻飘飘的三个字,他更信警方查出他这七年多所有的交易记录,甚至是地点和数量!
1.2亿啊!
区区1.2亿!!
他居然为了这么点钱,犯这种蠢事!!!!
200克就能判十年以上了。
他这样大的数目交易,够得上无期,甚至是死刑了!!!
姚巧蕊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有些害怕,站在中间轻声哄着傅明序:“明序,你别生气,衡远他知道错了......”
傅明序甩开姚巧蕊搭上来的手,嫌恶的眼神看向姚巧蕊,紧接偏头看向身后,低声吩咐:
“带他去精神科检查,检查报告出来后送去给高局长。”
这话让几人都呆愣住了。
两个保镖听话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傅衡远的手——
他这才反应过来傅明序的意思。
傅衡远挣扎,急于辩驳解释:“爸,那都是郭向文和刘昊宇给我的,我没买过,更不可能会卖......”
“闭嘴!”傅明序喝斥。
是嫌这事别人都不知道吗?
跟在傅明序身后的特助,拿出手帕,塞进了傅衡远的嘴里。
“唔,唔唔——”傅衡远看着父亲,眼里充满了受伤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不信我?
为什么不信我?
为什么......
姚巧蕊大概也猜出了什么,她抓住去抓去拦,却根本扯不过那两个力气死大的保镖。
她只能回过头来去求傅明序:“明序,衡远不会做那种事的,他...他怎么可能呢......”
傅明序习惯性用中指将鼻骨上下滑的银色眼镜推上去,冷漠矜贵。
“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出格越矩的事,他干的还少吗?
姚巧蕊眼泪滑落:“可他是我们的儿子,你救救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改的,他一定会改的......”
傅明序:“他如果不是我的儿子,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
姚巧蕊不安地问:“那...那检查报告出来后,你打算,怎么安置衡远?”
“按照报告结果,送他去精神病院治疗。”
姚巧蕊皱眉,明显不满意这个安置:“可以把他送回祠堂,或者...或者送去国外的疗养院啊!”
傅明序冷冷地看着姚巧蕊脸上的泪,好一会,什么也没说,转身作势要走——
姚巧蕊太知道傅明序的心有多狠了。
她抓住他的手臂跟上脚步,苦苦求情:“明序,老公,我我求你了......”
傅明序脚步一顿。
姚巧蕊哭着说:“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没了,我们怎么办?傅家怎么办......”
傅明序眼睛斜视身边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我不是只这一个儿子,姓傅的也不止我。”
他以前送进去过一个。
现在也不会心软。
姚巧蕊面色顿时僵硬,拉着他手臂的手,无力地松开滑落......
-
傅明序回到傅家,刚过中午。
傅老夫人和傅三小姐,也就是傅明序的妹妹,早就在正厅坐着了。
傅明序一身西装跪地,低头认错:“儿、教子无方,令母亲伤神,为不过,请母亲责罚。”
傅老夫人看了眼傅明序,冷着脸撇头,只问他这事怎么个处理......
人要罚,警察那边自然也不能留有案底,授人把柄口实。
比起买卖这点糟心事,傅老夫人更关心:“衡远...真不能生育了?”
傅明序没有作声。
傅老夫人脸色更是难看发愁:“那这件事,你又打算怎么办?”
傅明序:“可以从傅家旁支,挑选精明稳重的过继,或是另立......”
次位坐着的傅瑛慢悠悠出声:“选旁支,那还不如从大哥的两个孩子里挑呢!”
最起码是自家亲生的。
傅明序:“傅州懦弱木讷,不堪重任,傅楷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让他们继承,傅家在他们手里过不了三代。”
傅瑛看向主位老母亲眉眼下的不满和犹豫,想说什么,又有别的思量,最后有意无意地说起:
“二哥还年轻,家主这时不急在这一时就要下定,衡远不行,不是还有个佛爷嘛?妈你不是说他这几年学的不错,再给给点时间培养培养呗~”
提及到傅云生,傅老夫人眉头折痕三段成川,更是烦躁头疼了!
“别给我提那个混账!”
气死了!
“一个两个,都是些不省心的玩意儿!”
傅老夫人捂着胸口,佣人连忙上前来把随时准备好的药递上去——
老夫人推开不吃,只撑着桌面,和在佣人的搀扶下起身,离开前,看着地上跪着的傅明序,也是恨铁不成钢:
“你啊你啊,你这个当父亲的,但凡对衡远多用些心思,平时多些时间陪他,又怎么会被姚巧蕊惯成如今这副模样!!!!”
傅明序认下:“都是我的错,您保重身体要紧。”
“哎!都是债啊!!”傅老夫人一口重叹离开。
.
傅老夫人一走,傅瑛也不留了。
正起身要走,被傅明序叫住:“你站住。”
傅瑛转身,见傅明序从地上起来,“从政不得经商,你老老实实为傅家着想,也是为了你自己好,别想着打其他主意......”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目光紧锁着傅瑛,下颌微微一侧:
“懂?”
傅瑛:“......”
人过中年,岁月积累的沉重威严,让她至今都有被哥哥压制或教训的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