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当然不是只吃不留的人,她摘了满满一兜的果子,非常大方的递给了对方一个不太红的果子。
少年抬眸轻笑,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然后笑着接过果子:“谢谢阿芜。”
“阿芜是世上最好最大方的阿芜。”
“嗯哼。”
“... ...再给你一个吧。”
梁岁寒知道对方喜欢听些夸赞的话,故而在和宋妄芜的相处中,总是会更多的去夸赞她。
因为这会让阿芜感到高兴,对他而言,凡是让宋妄芜感到高兴的事情都值得去做。
梁岁寒这些年来越长越漂亮,再加上从小跟着父亲学习,知识渊博,被学堂里的其他孩子称为“小夫子”。
但因为他的身体原因,一直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议亲,就连阿芜那边的议亲到最后也不了了之。
他这样的身子,别人嫁过来也许没几年就会守活寡,与其耽误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倒不如不娶亲。
而和宋妄芜那边的议亲中断,也有梁岁寒自己的意思,他不想耽误阿芜,也不想用所谓姻亲禁锢阿芜的一生。
宋妄芜还不够明白婚姻的含义,她天真的认为,无论她和梁岁寒是否成亲,差别都不会太大。
她知道谈恋爱是和小弟亲嘴,也知道喜欢是想要和一个人一直在一起,喜欢也可以为对方献出生命。
可是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婚姻,也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要嫁人。
这个时期的阿芜,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慢慢摸索着这个世界。
她也被爱喂养着,灌溉着,渐渐有了自己的认知,长出了一颗小小的心。
小吞无的爱直来直往,她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所有的事情都顺着自己的心意做。
别人对她好,她不一定也对人家有多好,但她不会对人家那么坏。
阿芜啊,其实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去学,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好好去感受。
别人也许一遍就能明白的事情,对阿芜而言,需要感受好几遍才能明白。
可人的悲伤,也会随着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而变得越来越多。
世上大部分的东西都有正反两面,情感也是一样。
得到的越多,未必就越好。
少年弯着眼眸,接过另一个果子,然后将它们握在手里,并未食用。
而宋妄芜也不会像之前一样蠢蠢的追问,然后让对方一定要尝尝那个果子。
因为梁岁寒吃不了,他不能乱吃东西。
之前宋妄芜不懂,只是看他吃了一口,少年便足足烧了一天,又吐又烫的,十分严重。
梁岁寒也有很多和她不一样的地方,他不能跑不能跳,整日都喝苦苦的药,除了那些淡出鸟味的特定东西以外,几乎什么也吃不了。
宋妄芜见他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坐着,甚至连久站都做不到。
老天爷给了他一副好皮囊,给了他聪明的脑子,却忘记给他留下一具健康的身体。
但不完美才是人生常事,老天爷总是公平的。
宋妄芜坐在他身侧,又咬了一口果子:“甜的,小鱼仔家种的果子都很甜。”
“就是很小气,我说了半天才给我几颗果子,还是得自己过来摘才好。”
梁岁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替她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发间的树叶:“她要是知道阿芜过来摘果子,怕是会气呼呼的鼓起来。”
“那就不让她知道。”
“阿芜姐姐!岁寒哥哥!你们在干什么呀!”
小姑娘脆甜的声音自他们身后的大树响起,宋妄芜一个机灵,直接将果子全部都倒到了梁岁寒怀里。
她几口咬完自己手上的果子,又在少年衣服上擦了又擦,拿过他身边的书,装出一副认真看书的样子。
小鱼仔是个小姑娘,名字叫做安瑜,只是大家都喜欢喊她小鱼仔。
她小了宋妄芜他们好几岁,今年才十岁,还在学堂里读书。
“... ...阿芜姐姐!你别装了你的书都拿倒了!”
小鱼儿一把拿开宋妄芜手里的书,然后指着梁岁寒身上的果子,气呼呼的问:“这是什么?为什么岁寒哥哥身上会有那么多果子?”
“阿芜姐姐,你说呢?”
“不知道,我刚刚来到这里,我跟果子不是很熟。”
“那这些果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他摘的。”
宋妄芜一点都不心虚的将锅甩给了梁岁寒,严肃中又透着几分可爱。
“你骗人,岁寒哥哥不能吃果子,而且,而且他也摘不了果子。”
“是你摘的,阿芜姐姐,你是一个大坏蛋,你明明说好一只小鱼跟我换一个果子的,结果你自己偷偷过来摘。”
“阿芜姐姐是大坏蛋!”
“小鱼... ...小鱼都没了。”
小鱼都被宋妄芜央求着母亲做成了炸小鱼干,自然没了。
鱼没了的话,也就换不了果子了。
少年无奈的起身,然后摸了摸小鱼仔的头,温声道:“是我摘的果子,小安瑜可以原谅哥哥吗?”
“哼,不信,阿芜姐姐手上都是果子汁水甜甜的味道,怎么可能不是阿芜姐姐摘的,岁寒哥哥你就跟着她一起骗我吧!”
少年弯了弯眼眸,对宋妄芜露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
小鱼仔聪明的很,连汁水味道这一块都能想到,确实不会轻易被他们糊弄过去。
小姑娘气鼓鼓地数了果子,还去清点地上新鲜的果核,最后一共数了三十多个果子。
“阿芜姐姐下次得给我抓三十六只小鱼!阿芜姐姐是大坏蛋!”
“好好好,给你抓给你抓,那你先把我的果子还给我。”
“不还。”
小鱼仔傲娇的抱着果子对她扬起脑袋:“等什么时候阿芜姐姐将小鱼给我的时候,我再带阿芜姐姐过来摘果子,至于这些果子嘛,就先没收喽。”
“你可得记得呀。”
她抱着果子离开,独独留下宋妄芜和梁岁寒。
宋妄芜撇了撇嘴,掏出自己袖子里偷藏的果子,然后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说话:“她该不会是自己不敢爬树,故意诓我摘的果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