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居墙荫处,传来一道压抑的叫喊,伴随而来的还有王小飞苍白的脸色和摇晃的步伐,从昏暗处缓缓显现。
那一战中,在急切后退并撞击到后方卫兵之时,后背想必已被割伤,但因当时的冲撞,并无明显感受。然而,“狂飙飓风”的法术虽没有带来新伤口,却使皮下的肌肉受了重创。由于仓皇逃离而未得暇调养,身前的筋肉持续剧痛,而后背的鲜血已将衣裳染成一片深红色的斑点。
虽然在领主玉的作用下伤口自动愈合,但在长途奔行下,疲惫不堪。于是,他出了李宅之后,立刻掏出荒天尘预备的药膏胡乱地撒在背后,并以绷带敷上,暂抑住了出血。
此时,他不再运功加速,而是用体内最后一丝玉力遍布全身以疗养伤痛。失血过多、肌肉内伤,加上刚才解破阵法造成的头痛还未复原,王小飞现在感觉自己眼前模糊,身体摇摇欲坠,只能步履蹒跚地向着客栈方向挪动。
天色渐明,必须尽早回到客栈,以免此番狼狈模样被他人发现又生是非。
挣扎走过一条巷子,尽管全力以赴,街道依然显得空荡无人。走了几步后,双腿忽然无力,他慌忙抓住路旁商户的外墙歇息,喘气不断,气息粗喘犹如风中的败叶。
此刻,王小飞视力朦胧,力竭至极,就连轻抬手指都有难以言表的困苦。
完了!
王小飞背靠墙缓缓坐倒,坦然面对,“随它来吧,我已经实在无法前行了!”突然,屋梁响起碎裂声,伴随着破风之声。
王小飞不由一怔:“追兵这么快就到了?是玄离,亦或是隐藏在暗处的神秘人?”勉力振奋精神,他站起身来,全力以赴保持着警戒。
黑影自空中坠降,在王小飞面前现出身姿。两人在微弱的光线映照下交错而过,皆为之惊讶!来者正是空禅小和尚,一位久违的故友。
空禅显然也认出了王小飞,他震惊的神色瞬间凝固,紧接着连忙将王小飞推进附近墙角暗处。“别乱动!”交代完毕后,他纵身跃至对面屋脊。
一阵彻骨阴风吹袭而来,让王小飞仿佛置身于冰库,他不禁缩起身子,屈膝蹲下。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仿佛幽灵般,无声无息飘近。遍身浴血!
那男子贪婪地凝视着眼前受伤青年,双眼赤红,面露狰狞。王小飞感受到那股阴寒的气息,显然不记得眼前正是鬼王夜魅,早已遗忘。
从夜魅眼中、呼吸以及加快的心跳,危险气息汹涌而出。王小飞身内玉石之力感知此变化,原本衰竭的力量此刻竟犹如泉涌,迅速沿着脉络运转,皮肤瞬间覆上一层玉石之力屏障。
夜魅冷笑:“嘿嘿,日思夜想新鲜血液的味道……许久不曾享用。”他说罢舔舐嘴角,似乎在自语。这一幕触动了王小飞心中的战栗,深知鲜血的气息激起了夜魅嗜血之心,而他自身受伤严重,无能力反击,危险至极。
体内的玉石之力仿佛回应他的紧张,开始急速循环。尽管虚弱乏力,但王小飞硬生生挺身站立,直直瞪着夜魅不放,毫无退避之意。
夜魅没想到面前这个伤痕累累、气息凌乱的年轻人竟然骤变气质。一股隐含威胁的气息自然流露出。他眼中浮现出困惑,详加审视王小飞,释放出阴寒气场,试图探究其真实实力。
冰冷感又至!王小飞不敢有片刻放松,全力驱动体内玉石之力抵御侵袭,同时还要保持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份煎熬令他痛彻心扉。
夜魅越加增强阴气的攻势,可王小飞如砥柱般纹丝不动,冷漠地对峙。夜魅心中疑惑更甚,顾虑更深,愈发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夜魅和王小飞相峙之际,隐藏一旁的空禅适时出击。他一边疾速结印,一边向夜魅猛扑过去!
金色的微弱光芒如丝如水般由他的手印流淌,尽管动作缓慢而轻柔,却又迅疾在黑夜魅的周围绕上一层又一层。
黑夜魅没料到这个一味逃跑的小和尚竟敢在此时主动出手,并且观察他那姿态,夜魅面露恐惧!
\"欢喜佛音!\"
先前柔和的黄色光华逐渐凝固,最后形成一个光球,把黑夜魅紧紧包裹。
四周一片沉寂,宛如时间都静止了,一股宁静安详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突然间!
光球内部光芒越发鲜明,那份静谧之感变得更加强烈,直至最后,平静中暗含一种神秘冷肃的气息。
刹那间,强光从球中暴闪,周遭如同置身西方佛土般清朗,响起隐隐约约的佛音诵唱,深深震撼着人们的心灵核心。
这声音越发紧促急促,最终变为低沉的嗡嗡低语,盘旋四方,净化周围的烦躁与暴虐。
一声尖锐的吼叫从中响起,片刻打断佛音,随后一道黑影冲出球体,化作幻影消失在渐逝的夜色中……
“鬼魂”消失后,空禅收起手印,球形光华亦随之消失无踪。
整个过程犹如瞬息之间的幻象,不留丝毫实际痕迹,就像那些都是王小飞心神错乱下的产物。
吐了口气后,空禅嬉笑着来到王小飞身旁,笑道:“哎呀,好险,差点让他给跑了。”
见王小飞依然愣愣地,还未恢复过来的模样,空禅微带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说:“想什么呢?还想敲我一笔是吧?小僧我穷得很,可没什么财宝给你。”说完,看到王小飞不解地看着自己,只好进一步解释:“欢喜佛音直接击人心魄确实挺怪的。放心吧,多经历几次就好习惯了。”
对此王小飞并未追查下去,只随意应了两句,然后向空禅提问:“这段时间不见,怎么有鬼追你?”
对于王小飞的洞察力,空禅有些意外:“你居然认出他是鬼族的一员!不容易呀,他可是大鬼王之一的夜魅……”
还没等空禅说完,王小飞震惊失声道:“什么!?他竟是夜魅!?”言语间流露出异样的表情。
王小飞早前曾短暂目睹过黑夜魅的原貌,但当时的记忆仅是个模糊影像,今晚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证法相。
两人再次邂逅在这种境遇下,这令空禅也感好奇。“怎么!?你认得他?”他询问道。
王小飞含混道:“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时只是看到个朦胧的原形,今晚是他法相初见。”
空禅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坐下,意味深长地说:“真是没想到啊!施主,您还真是有两下子。看过鬼王的原貌竟然还能平安到现在,难怪能跟那位较量一番呢……哎哟!累了我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