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餐桌对面,邓长民掌心都拍红了,他急促道:
“你怎么挣的钱!”
这憨货逢年过节便消失不见,问就是给瞎眼的表哥上坟,可怜见的 他还以为那些家当是从哪继承来的巨额遗产呢,问都不敢细问。
结果好家伙,全特么是自己挣的!
商业奇才啊!
要知道这方法!自己绝对能成为全国首富!邓记招牌的名号迟早响彻全球!!!
林放单手端着酒碗,右臂随意的搭向椅背,闻言眉毛轻挑:“长民兄想知道?”
他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白瓷的酒碗朝桌面一推,朝对面人勾勾手指。
“凑近些,我就告诉你。”
阳光穿透窗格,在林放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好像一座金闪闪的财神像。
邓长民:“!!!”
“滋呀——”
身后的椅子被推开,他两步就扑到对面的空椅子坐下,精明的狐狸眼弯起,露出几分外人从未见过的清澈。
“快说!”
“莫急。”林放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他清清嗓子,道:“咳,挣钱这事吧......”
邓长民屏住呼吸。
“主要....算了不告诉你!我恶毒又自私。”
林放唇角勾起,懒散的往后一靠,正吊儿郎当转着筷子,脖子突然被人勒住。
“嗒——”
筷子落地,他用空出的手猛拍邓长民胳膊:“咳咳咳松手松手,我不恶毒行了吧!!”
“啧。”
邓长民本来就没使劲,闻言甩甩胳膊,扶起刚刚撞倒的椅子重新坐回去。
他幽幽道:“快说,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不说他就喝光林期埋在地窖的酒!
“年纪越大心眼儿越小。”
林放揉了揉脖子,将歪斜的领口扶正,抱怨一句这才正色道:
“那几年正好赶上时代风口,胆子大的聪明人比如我,做点小道生意来钱特别快,这个确实靠运气。”
“再后来有了本金,将生意转到明路上,扩大规模后效益就更高了,你要是想挣钱,下个项目可以跟我一起干。”
“......嗯?”邓长民看着他:“什么项目?”
“我准备办一家女子工厂,首先在北平定点,再慢慢扩往全国。”
说到这林放算是来劲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比刚才大了不少:
“等工厂稳定后分出民营军用产业,纺织,食品,药物,甚至是军火,全都能由我们自己生产!”
“倒也可以。”
邓长民一边思考一边道:
“不过雇佣女工的性价比不高,我认为可以男女各半,分配不同的岗位,女工做简单轻松的工作,但薪水也要相对低薄些。
“我们这又不是搬砖扛沙,主要是手工活与脑力活,女工不比男工差。”
林放朝他挑眉:“还有,谁说我这是雇佣制?”
邓长民:“???”
只见林放从口袋里抽出张黄色的纸,展开一抖,就递了过去:
“开眼看世界了长民兄。”
邓长民接过纸张,垂眸去看。
黄色纸张上用炭笔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合同制。
合同期二十八年。
林扒皮?
.......
再往下看,字里行间都是熟悉的字体,拼凑到一块却让人陌生,邓长民翻来覆去瞧了半天,终于在笔画间挖出两个字:
撒钱。
“......你到底想干什么?”
要是真像合同说的待遇,跟白养他们二十年有什么区别?
若是别的目的.....
邓长民思绪微顿,下一秒狠狠摇了摇头。
那也不应该是女工啊!这待遇足够招兵买马召集二十万壮年男子跟他造反了!
林放手肘拄在桌面,双手交叉笑眯眯撑着下巴:“我能干什么,办工厂啊。”
他将纸张收回,折好,塞进口袋里。
“国外那个军事基地以后还要扩大规模,吃穿用度都需要钱,不如办一个后勤保障基地,自己的东西质量还信的过。”
“招男工的话,成本可以缩减至少一半。”
“不要。”
“那半成本我出,夫人只想招女工。”林放打了个哈欠:
“相信我,虽然利润微薄,但绝对有的挣,现在这局势你也清楚,以后只会越来越乱,生意不好做,这工厂也算是一个保障。”
邓长民侧头,筷子敲打碗沿,沉思片刻道:“我得回去想想。”
林放:“不急,你什么时候入伙我都欢迎。”
“嗯。”
两人继续吃饭。
桌面的酒坛渐渐露底,烤鸭露出骨架,硕大的红木餐桌上只剩下半盘凉拌黄瓜和几乎空碟的炸花生米。
邓长民掏出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平静道:
“所以你为什么骗我?”
林放:“.......”
死狐狸崽子还踏马没忘这茬呢!
他叹了口气,眼睛一闭解释道:
“方方是太后义女,从前在宫外生活,不少人都见过她,那几年风声太紧,她女扮男装,一直不敢以真实身份在人前露面。
“再后来,大清亡了,她的身份就更敏感了,只能继续伪装下去。”
林放单手扶额,宽松的衣袖遮住半张脸,继续胡编乱造:
“我的身份倒无所谓,但方方不行,前朝公主的身份会让她受到许多本来就没必要的歧视与偏遇。”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唉!”
说罢,拳头砸向身旁的软垫,声音都带着微弱的颤抖:
“我真没用,她跟着我受了那么多年苦,连一个名分都没有。”
“.....林期你别.....”
“都是我的错......让他们母子三人跟着我受委屈,连我最好的兄弟都不能知道他们都存在。”
林放眼眶通红:“对不起长民兄,都是我的错!”
“不不不,你没错!”
“我的错!”
“你真没错,哎呀林期!是我,是我无理取闹了,我真的不知道是这回事啊!”
“好吧,你的错,道歉吧。”
林放将脑袋一埋,趴桌子上就不说话了。
“......”
这下轮到邓长民懵了。
他的嘴唇张了又闭,想安慰又觉得对方像是装的,想骂人又觉得对方像是真的。
“好了好了好了!”
林放见他要开始转脑子,急忙安抚了句:
“我拿你当兄弟才跟你说的,这些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行!”
林放紧紧盯着邓长民,手指用力攥住他的胳膊。
告诉别人就露馅个屁的了!
邓长民:“好!”
“那我们回去吧,快六点了,白姐她们还没吃饭呢。”林放道:
“夫人喜欢吃辣椒炒肉。”
嘿嘿,两个肚子。
吃饱一个还能吃,妙啊!
.......
半个小时后。
两人拎着打包好的菜肴回到庭院,没等进屋,身后人突然一个踉跄,差点翻到地上:
“松下!”
“嗯?你说什么?”邓长民动作一顿,转头看他,目光中带着迷茫。
林放眨了眨眼睛,慢慢松开手,自然的抬起眼皮,轻笑道:
“让你松下手呀!放那边的石桌上就行,我去叫夫人过来吃饭,一会菜都凉了。”
邓长民将手中的油纸包往他怀里一扔,笑骂道:“滚滚滚。”
林放笑着转身,推开卧室门的瞬间表情一垮,转身挂锁上床一气呵成。
下线一会,登的号太多,日本那边的身体乱的都手脚不分了。
......
与此同时,东京。
“老大,你看什么呢?”
一高一矮少年两个站在街道中央,高的那个正迷茫的回头看。
“刚才是不是有人叫我?”
松下翔矢挠了挠后脑勺,摸了一手的水,他的头发湿漉漉的,不知道从哪条河刚野回来。
幸田信摇摇脑袋:“没有吧?”
“算了算了!快找路,这是什么野地方,要是天黑前回不了家你父亲得打死你!”
松下翔矢张牙舞爪的吓唬他:“快走!”
下次漂流一定得带着地图!
喧闹的声音渐行渐远,隔着高高的围墙,砖头与桃树之间的树杈上,一个三岁左右的白团子正在挣扎。
两分钟后,围墙上露出只小小的脑袋:
“松下!!!”
“......”
没人。
空气安静了两秒,晚风吹过空荡的街道,拂走一片落叶。
“.......跑这么快?”
什么破树杈啊,刚看见人就差点断掉,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挂墙上,人还跑了。
林放叹了口气,正想从墙上跳下来,身后就传来数道急促的呼喊。
“殿下!别动啊啊殿下!!!”
侍从们目眦欲裂,仿佛下一秒就要没了命似的飞扑过来!
可算是找到了!!
小殿下上午哭累了,好不容易哄好睡着,他们也放松了警惕,结果不到十分钟,人便没了!
没了!!!
这短胳膊小腿的,怎么一会的功夫爬到围墙上去了!
侍从惊恐的伸出胳膊,看向围墙上不大点的小人。
“殿下别动啊!
有人慌忙找梯子,有人抬腿就往上爬,整个庭院乱做一团,藤原凉平与惠子皇后收到消息姗姗来迟。
“表...哥!”
林放在围墙上爬来爬去,见藤原凉平过来瞄准他的位置一扑。
为了保证安全性,围墙修的很高,放仁平时的营养也不错,身上肉墩墩的。
藤原凉平瞳孔一缩,下意识伸出双臂去接,口齿不清的清澈童音伴随着风声扑面而来。
“咔嚓——”
下一秒,胳膊传来一阵剧痛,藤原凉平瞬间泄力。
他将身体后仰,整个人栽向地面,牢牢护住了身上的孩子。
“哈哈!”
林放趴在他的胸膛上,见落地成功踩着他的肚子跳了下,刚准备跳第二下身体一轻。
他的后脖领子被人拎了起来。
“放仁!”
惠子皇后将他抱起,皱了下眉,仔细检查着他的身体:“别闹你表哥,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放摇头:“咿呀。”
众人均围过来嘘寒问暖。
“.....弟弟没事就好。”藤原凉平被侍从扶起,苦笑道:“我的胳膊好像不太好,先回去休息一下。”
林放被惠子皇后抱着,闻言侧过脑袋,只见藤原凉平的右臂随风飘荡。
左手还好好的。
林放叹气,垂了下自己轻飘飘的身体。
该死。
难道这已经是这具身体的极限了吗?
......
惠子皇后点头,看向藤原凉平关切道:“这里就有医生,樱子你去叫来,凉平你快坐下不要乱动。”
“谢谢姨母。”
藤原凉平额头上还冒着冷汗,勉强笑了笑:“弟弟聪慧,我觉得可以提前挑选一位年龄适宜的伴读过来陪着。”
挑个脑子笨的过来一样。
再这么折腾下去,没等放仁识字他就得先没命了。
没等惠子皇后点头,怀里的放仁眼睛突然亮,起胳膊朝前挥了挥:“伴读!要伴读!”
惠子皇后急忙抱稳他,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提前一点找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