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旦张开大口,咬住凰的脖子,流出汩汩鲜血。
凰发出痛苦的嘶鸣,奋力拍打翅膀,却是徒劳的挣扎。
凤累得筋疲力竭,却依旧没有停止攻击。
凰的嘶鸣声渐渐弱了下去。
在凤的眼前,结束了最后一次吞吐。
见嘴中的神鸟断了气,概旦也顺势将其甩飞了出去。
凰的身体极速下坠,凤连忙扑打翅膀俯冲过去,伸出爪子抓住,缓缓飞回到梧桐树上。
张开双翼,轻柔地抚了抚凰,却是僵硬的冰冷。
望着惨死的凰,凤心生悲凉,化作一声穿透夜空的长鸣。
躲在房子里的村民陆续探头出门,神伤地望着这对可怜的神鸟。
有几个小孩子提着明灯,高高举起过头顶,似是想抚慰悲痛。
灯光照在神鸟身上,很微弱,却也温暖。
村长见状,忙叫其他人将自己家里的灯火提出来。
不多时,各个角落都站有提灯的人,或大人,或小孩。
小村庄渐渐亮了起来。
凶兽环顾四周越来越多的灯火,勃然大怒,对着人们就是一声震耳的咆哮。
但没有一人害怕得躲起来,都提起手中的灯,静静地看着凤。
神鸟收回目光,缓闭双眼。
一瞬之间,杀意四起。
概旦浑然不知,还在对着村民怒吼。
凤睁开双目,映射出此时的燃烧烈火。
微低头,死死盯着凶兽。
概旦心生胆寒,心口感到一阵窒息的压抑。
凤拍击双翼,飞向夜空。
顷刻之间,全身上下被熊熊烈火覆盖。
振翅翩翩,洒落漫天星火,如临仙境。
抬眼,竟分不清此间是黎明,还是黑夜。
神鸟飞掠夜幕,身后留下一条带火的长尾。
仰天一声长鸣,唤来天神的愤怒。
凶兽不由被吓得连连后退,但四周已完全被火焰覆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匿。
凤悬在空中,只是轻轻扇翼,平静无澜。
眼前身后是烈火覆天,概旦却感到脊背发凉,四肢不住地打颤。
凤的眼中投射出火光,仿佛能穿透一切。
羽翼上的烈焰再次汇聚,在身后更高的天幕中,隐现两只比翼双飞的神鸟。
那是凤凰的真身。
夜幕被彻底点亮。
伴随一声尖锐的嘶鸣,凤俯掠而下,带着尾后的漫天流光。
随后便是一阵很久的眩晕。
等人们能再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凶兽庞大的身躯赫然出现在眼前,早已停止了呼吸。
见此情景,人们不由欢呼雀跃。
凤飞上高空,发出一声悲凉的哀鸣。
散落各地的火焰缓缓汇集过来,将凰团团围住,形成一股巨大的火柱。
在烈焰的孕育之下,凰的身体徐徐上升,经历第一重浴火。
焚身的烈火,让原本冰冷的温度又再一次上升为炽热。
凤在火柱外围迂回盘飞,像是守护,更是期盼。
如此日夜,不觉厌倦。
九日九夜,涅盘重生。
火焰熄灭,天幕传来一声长鸣。
村民抬头望去,看到云层间有鸟影起舞翩翩。
这时,凤腾跃而起,挥动翅膀向天边飞去。
所过之地,皆为流光。
眼光尽头,是两只恩爱的神鸟纠缠双飞。
终点应是它们心中向往的那株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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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会乃喻南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在喻南人的心目中有着极高的地位,尤其是在花茶村,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举办得十分隆重盛大。
为了纪念神鸟凤凰击败凶兽,守护了村庄和村民,每年的今日喻南都会举办灯会,以此来驱赶污秽邪气,祈求风调雨顺。
如此传统,由最开始的点灯,到后来大家围着灯火吟歌跃舞,又到后来的祈愿祝福,各种元素添加和演化,才有了如今的灯会。
而其中最重要的环节,便是灯戏。
虽说喻南人会庆贺灯会,但是即便是相邻的村子,风俗也会有所差异,自然而然,庆贺的方式和项目也会不同。
但灯戏是必备的元素。
灯会一般会持续三到五天,灯戏的最后一场的最后一幕落下后,也预示着灯会结束了。
如果手中的灯笼还没有祈愿的话,还是可以在当天夜临之前,到梧桐树下挂放的。
而时候一到,策划的大人便会将枝叶上挂的灯笼取下,丢放在梧桐树前一个摆好的巨大木垒上,随后便纵火焚烧。
熊熊烈火,会将每个心愿带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人们会因此得到赐福,灯笼里的愿望也会因此得到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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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会的起源,随着凤和凰的比翼双飞而落幕。
不一会儿,帘幕又再次升起。
一个姑娘从幕后走出,手中提着个篮子,嘴上哼着小曲,一步一跃地走着。
不过元随和弃定离舞台的位置太远,加上前面的看众又人声嘈杂,根本听不清唱的什么。
就在这时,姑娘面前突然窜出来一个壮汉。
姑娘被吓了一跳,“你是谁?”
壮汉没有回答,而是从袖口掏出一把小刀,“把你身上的铜板全部交出来。”
看来是个劫匪。
姑娘很害怕,被吓得连连后退。
“快点,”而壮汉也是步步紧逼,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否则我就动手了……”
“我没有铜板,”姑娘连忙将手中的篮子递出去,“只有这个……”
壮汉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两颗白菜。
“可恶,”他一把将篮子打飞出去,“就这些破菜,就想打发我?”
随后又将手中的小刀往前一伸,“铜板呢?”
姑娘被吓得蹲在地上,“真的没有……”
“没有?”壮汉勃然大怒,“那么就留不得你了。”
姑娘害怕得双手抱头,“不要过来……”
壮汉正要动手之际,突然响起一声喝令。
“住手!”
“谁?”壮汉环顾四周,“出来!”
一个人从另一边的幕后窜了出来,“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夺他人之物,可谓是胆大妄为。”
看着眼前的大叔,壮汉紧握手中的小刀,“你是谁?”
“不认识?”大叔提起腰间的佩剑,“那你可识得此为何物?”
“你……”看到佩剑,壮汉一愣,“你是江湖大侠?”
“不错,”大叔微微一笑,“正是在下。”
“这柄剑,”壮汉当场傻眼,“曾经在二十年前将我祖父斩杀,又在十年前将我爹斩杀……”
“江湖大盗,”大叔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们祖辈三代无恶不作,在下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今天又是一个十年,”壮汉喃喃自语,“看来……”
大叔缓缓拔剑,“接受正义的制裁吧!”
“不可能,”壮汉紧握小刀,“我们祖辈三代怎么可能都会死在你的剑下,因此……”
他提起小刀,往自己脖子一抹而过,随后便倒在地上。
远处观望的两人当场就愣住了。
元随:???
弃定:……
大叔扶起地上的姑娘,问其是否受伤。
姑娘摇头,后拜手感谢,“多谢大侠的出手相救……”
“不必言谢,”大叔将佩剑挂好,“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随后,他转过身面向台下的看众,“正义虽然有时候会迟到,但永远都不会缺席。”
“好!”
底下是一片接着一片的掌声和欢呼声。
如此尴尬的演技和台词,不禁让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的服了,”元随连忙捂住眼睛,“看不了一点。”
弃定耸了耸肩,“真不是一般的抽象……”
“不看了,”元随跳下石板,“眼睛痛。”
弃定看着他的背影,“去哪里?”
元随提着灯笼往前走,“随便逛逛……”
弃定也跳了下去,“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