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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孤不好......」凌承业顿了顿,再道:「你心里生气,不想理睬孤,是孤活该。无论你要再多的时间才能缓过来,也是理所应当的。孤应该等,不能焦急......」

在他黑眸的深处,有着她的身影。

「但是,孤明天便要离宫了,问你会不会担心孤的安危,是因为.......孤会担心你」

凌承业慢慢敛起笑意,无比认真的望向任轻欢:「有孤在,你想如何恍神都无妨。但孤若不能守在你身边,能不能答应孤,在这段时间打起精神来好好照顾自己?待之后孤回来了,你想再气多久都可以。」

任轻欢听着男人的话,慢慢眨了眨眼。

打仗到底要多长时间呢?太子这趟领兵出征,又要走多久?她知道大宛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几乎可说是远在天边了。

他这一走,在她临盆前也不会赶得及回来。

任轻欢的心一颤,不由自主地垂头看向自己的小腹。自她入东宫以来,发生了不少事,她的心七上八下的经历了许多跌宕,还一度以为自己没法把这孩子生下来。

但其实,她嫁给太子还未满一年时间呢。这次的分离恐怕会比两人相处的时间还要久上许多。

直到此刻,任轻欢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事实:他明日就要走了。

注意到那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凌承业伸手握住了她,嗓音沙哑的道:「别只专注想着敏弦的事,也想想孤,想想你自己,这后宫能发生许多难以想象的事,不比那战场安全多少。」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任轻欢知道,他是也想起来敏弦是怎样失去孩子的。

刹那间热泪盈眶,任轻欢紧咬下唇,终于给了他一个正面的回应:「殿下的意思,欢儿明白。」

「你明白就好。」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发生在敏弦身上的事无法逆转,但孤不能让你和咱们的孩子步其后尘。」

任轻欢无法说话,只能哽咽颔首。

「你不用怕,孤定会打胜仗,尽快回来你身边。」凌承业的脸朝她靠近,与其额贴额,眼对眼:「但也别太过放心,忘记念着孤了。」

他可是知道,京师这里有个凌祈原,始终对她虎视眈眈呢。

「孤回来时,你再为孤煮茶做菜,和孤一起吃火锅。」他的唇一勾,为那想象中的美景而微笑,轻贴着她那被泪水沾湿的唇细语:「我们还要度过许多个春夏秋冬,你得伴着孤变老,看着孩子长大成人。」和他一起走到那白发苍苍,两眼昏花之时。

凌承业的话,使轻欢的泪坠得更凶。

「没事的,」他拉开身子,伸手为其拭去眼泪:「当咱们老了以后,说起这些事来,也许还会笑呢。」

清风再次卷来几片花瓣,搁到轻欢的鬓上。男人抬手把花瓣摘下,再把大掌搁在她的头上,轻轻拍抚:「欢儿乖,等孤回来,好吗?」

任轻欢微微点头,轻声许诺:「好。」

只这短短一个字,已叫男人笑逐颜开。或许,还添了份贪心,想从她那边得到更多答案。

于是另一个问题又被抛了出来:「其实,孤在出发前,还有一事想问你:「你可知孤为何要带你到这风德宫来吗?」

任轻欢还未从方才的对话中回过神来,怔然的摇了摇头。

「孤一直想着你说过的话」,凌承业定晴看了看手中的小花瓣,淡淡的粉紫色,并非雪梅,不知是从何飞来的:「你说是母后让你嫁给孤的。」

任轻欢没想到太子会突然提起这事,又是一愣。

「孤始终没想明白,那时候你才七岁,母后是如何如你所言的,看出了你倾心于孤,决定成全你呢?」

太子的话把任轻欢拉回那个寒冬,被男人压进床榻之上的瞬间。那时候他以为凌祈原碰了她,是那么的生气,像要把人吃掉一样......任轻欢那时真的以为他会伤害自己。

她打了个寒颤,却没想到凌承业接下来的话,更像是把她的心捏紧了一样,使她连呼吸都有难度。

「孤想不通的事情,还有许多。」太子低头瞧着碗中已经凉掉了的蚬汤,两颗肥美的大蚬泡在汤饭里,半浮半沉。

「就像你明明在京里出生,从未离京的世家闺秀,是怎么学会烹煮只在海边才有的渔鲜?又怎么会对那些异国香料如此熟悉,随手便能写出各式各样的菜谱。」

他抬头,看向任轻欢:「总觉得,孤的太子妃藏了许多秘密。」

任轻欢能感觉到后颈寒毛直竖,一股恶寒从脚底冒起,忙眨了眨眼,回道:「殿下,妾身只是比较喜欢钻研厨艺,以前在闺阁中就爱跟在厨娘身边学习,耳濡目染之下便学到了许多......」

太子默默盯着她,没有接话,直盯得任轻欢手足无措,说不下去,只能突兀的停了下来。

那双深邃的黑眸,像能够洞察人心般,知道她的胆怯与隐瞒。但他的回答却是:「欢儿,你现在若不想说,咱们就不说了。」

那次,他问她想要儿子或闺女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殿下......」任轻欢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算是夫妻,也会有想留在心底,不想宣之于口的话。你若不愿意讲出来,跟孤说一声就可以了,但别用那些借口来作搪塞。」凌承业轻声说道:「孤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能够等、也愿意等,直到你愿意告诉孤,藏在你心底的究竟是什么。」

任轻欢瞧着眼前的太子,从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这又何尝不是他设下的另一道攻心计?

开门见山的告诉她,自己察觉到了她的异状,又直截了当的说不会逼她给出答案,如此便在其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无论任轻欢愿意与否,也得时常低头察看那颗种子发芽了没,辗转反侧地啄磨着,她是不是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对方。

除非,任轻欢能立时把种子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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