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叶依一觉得自己已经麻了。不想接，但又不能不接。
最近面试得多，都记不清哪家是哪家。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让她回去等通知，然后就是杳无音信。
摆烂在沙发上，叶依一不痛快极了，始终想不通自己一个一流大学毕业的人怎么在职场上就这么不吃香！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一串陌生号码，她有点不耐烦。可接起来的时候，依然换上了十分温柔的语气，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做作！
阿谀奉承，笑脸迎人。求职的人，可真是太卑微了！
“喂，是叶小姐吗？”
叶依一连接个电话都无意识得维持着很亲和的微笑。
“是的，我是。你好，请问哪里？”
“我是杰威尔的人事，之前你有来我们公司面试。”
叶依一有点印象，但她记得面试官是个女的。
今天是周四，两天前的那场面试她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就记得那家公司门面不错，是在市中心的一栋高档写字楼里。开在这种地段的公司，岗位门槛都不会低。她也就是随便海投了一下，至于工作内容是什么，她早就记不得了。
“叶小姐，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来通知你，你已经被录用了。”
叶依一摆烂在家小半年，被这突如其来的offer砸中，砸得她不免整个人都懵了。
一瞬从摆烂的姿势转换为正襟危坐，“啊？就这样录用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坚定的“嗯！”
“不用二面、三面？”
那头笑了起来，“是这样的，叶小姐。录用你的并不是杰威尔，是对门的华庭康威集团。”
叶依一眨了眨眼睛，目光陷入呆滞。
她属实是没听明白。
“等等，你等等！你不是说你是杰威尔的人事？”她觉得这件事说到这个程度就有点邪门了，“我是来你们杰威尔面试的，怎么会被你们对门那个什么什么集团录用？难道你们两家公司是共享人事？”她突然反应了过来，“你是骗子吧！”
叶依一当即就把电话给挂了。
再次切换到摆烂的姿势，她望着奶油色的天花板，不禁长吁短叹。
当了小半年的无业游民，好不容易天上掉个offer，自己竟然就这么三言两语草率得给拒了。
仔细琢磨了一下，叶依一觉得自己可能还真的是太草率了！至少也应该跟那骗子唠唠嗑才对！
手机又响了，瞥眼一看，是一条短信。
还是那个自称是杰威尔人事的男人。
直觉告诉她，骗子是不死心。无独有偶，她其实也没有死心。
毕竟，这可是半年来的第一个offer。
打开这条信息，内容不多，简而意赅，就是让她下周一早上九点去华庭康威集团报到。至于薪资待遇，那里的人事会当面洽谈。
这就太离谱了！哪有不谈薪资待遇就直接入职的！而且就算是要入职，难道不该先发offer嘛！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叶依一就起了与骗子周旋的耐心。她把自己的邮箱地址发了过去，理直气壮地要求对方先发offer。
至于接不接这个offer，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叶依一心里躁得发慌，决定找个人倾诉一下。
拿起手机，她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心安理得地拨了殷茵的电话，手机那头传来了老年disco的音乐，难听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暴躁的脾气，熟悉的声音，立刻就在她耳边炸出了高分贝的噪音。
“赶紧的，忙着呢！”
叶依一嫌弃地把电话挪远了点，“吃饭时间到了，殷大小姐！”
“啊？”那头明显愣了愣，“哦，有事啊？”
“看来你没空……”她卖了个关子，“算了，那就等你有空再说。”
“别啊！”殷茵从工位上站起来，一手拿着自己那杯冰都化没了的冰美式，一边往茶水间走，“吃饭时间到了，我有空！”
“不卷了？”
“卷什么卷！”她吸了口冰美式，“年纪大了，卷不动！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唉声叹气。
“碰到个怪事，你帮我参谋参谋？”
殷茵兴趣高昂，“什么怪事？”
她一边嘬着吸管喝咖啡，一边听自己这位失而复得的落难闺蜜说怪事。简单得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听见电话里又传来叹气声。
“殷大小姐，给个建议呗！”
殷茵心无波澜得望着窗外的大好春光，“所以，其实你还是很在意这件事情的。你想要相信天上真能掉馅饼，但又知道天上不可能会掉馅饼。”
“你是不是觉得我穷疯了？”
“虽说吧，你是穷了点，但也不至于到疯的地步。”殷茵给她分析，“你是周二去面试的，照常理来说，两天后给回复这个时间点其实挺正常的，甚至打败了全国百分之八十的用人单位。”她又猛吸了一口咖啡，“但怎么会是对门公司要你入职！你一没投那家简历，二也没去那家面试。你还记不记得面试前后有撞见过对门那家公司的什么人吗？”
“面试多吓人啊，我紧张都紧张死了，哪里记得什么细节！”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妖也有好坏，不能一棍子打死。介于你目前的处境，我建议你先上网查一查那家公司。对了，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华庭康威。”
她这一口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咖啡当场就半进半出，喷了一桌子，还咳得肺都快出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句关切，“你慢点喝，呛着了？”
殷茵咳得两眼昏花，缓了好一会儿，声音都有点发紧，“他们对门公司叫什么名字？”
叶依一重复了一遍，“华庭康威。”
“我说的是华庭康威的对门叫什么名字！”
“杰威尔。”
这两家公司的名字，她何其熟悉！如果可以，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尤其是那四个字的！
“殷茵，你怎么不说话！”
“别去！那两家公司，你哪个都别去！”
“早上你们老板又招惹你了？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
叶依一往沙发上一倒，一头乌黑的长直发铺在布艺的沙发上，乱七八糟。
“也是，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殷茵？”
一声叹息过后，才传来了她那闺蜜的声音。
“在呢。早上是有点事，心情不太好。”
“那以你殷大小姐的高见，我是真的不去啊？”
“连面试都没有就让你去入职，能是什么好公司嘛！招人招得这么草率，他们老板肯定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