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皱着眉，一脸凝重的表情。
听到卓星野主动说要一起去，她点点头：“好，我来约时间。”
卓星野微笑着，倏然凑近，盯着她。
“怎么了？”唐念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卓星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伸出两根手指点在唐念的眉心，轻轻地替她撑开紧巴巴的眉头：“唐总，任何事情都不值得皱眉。”
他冰冰凉的指尖像有一道魔力，能瞬间抚去唐念所有烦恼。
乐观如他，有一瞬间，唐念仿佛看到了高中时期的卓星野。
如炙热的小太阳，一直温暖着自己。
可惜，现在是别人家的了。
唐念骤然回神，身子往后仰，“我没什么烦恼的事。”
卓星野的手停滞在半空，想要勇敢一步，但理智拉住了他。
“那就好。”卓星野漫不经心地说：“我吃饱了，先去睡了。”
卓星野转身离开，脚步略显匆忙。
有一种爱，叫做克制。
………………
第二天。
卓星野有个广告，唐念本来打算自己去跟，但因为出了昨天晚上那档事，她最终没去，只打发了助理去跟，自己则和公司的领导层开了一整天会议，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钱副导出轨的事情东窗事发，出品和制作单位担心因为他影响到《折戟》口碑，于是让李刚导演做坏人，把他辞了。
正所谓旧人不去，新人不来。选角导演的位置悬而未决地空了一段时间，直到昨天终于来人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选角导演也有自己的想法。看到前任留下的摊子，他刷刷刷就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本事。
第一把火把整个选角团队换了，第二把火把除头部艺人外的演员酬劳砍了一半，第三把火烧到了演员身上，被他换掉的演员不下十几个，而卓星野也是其中一个。
理由竟然是，非科班不适合。
“科班就一定演技好吗？”叶主管愤愤然打抱不平。
宣传总监也说：“我工作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耍无赖的剧组。要是一开始就摇摆不定也就算了，起码我们还有个心理准备，确定了再换人，换了谁能心理平衡。”
唐念思索着问：“换人的理由是那位新上任的副导演亲口说的？”
卓星野的执行经纪说：“是的，还是他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说话非常委婉，但也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了。”即使事态紧急，但唐念依旧临危不乱。
……………………
傍晚，唐念结束了一天的会议。
回到办公室，眼皮累得打架，她靠在椅背上凝神，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方回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坐在对面的桌子上，把玩她的头发。
奈何唐念睡得太熟，根本吵不醒。
方回攥着她的头发，像大学上课时一样，戳她的鼻孔。
唐念的头动了动。
方回乐了，准备再试一把。可是头一凑近，看到唐念安静的睡颜，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停住了。
唐念的睫毛很长，睡觉时像个洋娃娃一样，异常明显。唐念的皮肤也很好，唇红齿白，睡觉时脸颊会微微泛红。
这么好的人，却跟着自己闯荡，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
她本该被捧在手心上的。
方回总是不自觉地心疼这个姑娘，喝酒时想替她挡酒，天冷时怕她冷，有一点点工作上的烦恼都怕她跟自己较真。
今天他听助理说了一嘴卓星野的事情，方回就猜到唐念一定会异常紧张。
果然，拉了公司的人开了一整天会议。
“笨蛋，你都不怕累的吗？”方回捏着发丝，轻轻地划过唐念的额头。
“你就算自己不累，也不怕同事抱怨？”划过鼻子。
“不是告诉过你，有困难随时找我嘛。”划过脸颊。
唐念眼皮子动了动，方回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出差了吗？”
唐念悠悠转醒，看到方回竟然回来了，还坐在自己的桌上，一脸喜悦地盯着自己。
方回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结束了会议，买了当天的红眼航班就立刻赶回来了。
“我是公司的老板，我回公司还需要理由么。”
“好好好，老板请你让一下，我要办公了。”唐念揉揉眼睛，眼里的红血丝异常明显。
方回知道她工作压力一大，眼睛就容易熬出血丝。
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让我猜一猜，唐总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唐念非常配合地说：“哇，方总真是料事如神。”
看着她嬉皮笑脸的模样，方回反而生气了：“唐念，别忘了谁才是老板。公司的艺人出了问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别忘了你只是给我打工的，别什么事都自己扛。”
唐念说：“我不是怕你太忙了嘛。”
方回认真严肃地说：“我看你就是不相信我。”
唐念没有解释，她知道这是方回的气话。唐念也不需要解释，因为她知道方回都明白。
过了良久，方回才叹息了一声，说：“念念，让我来帮你约封腾吧。”
唐念眨眨眼，说：“好的。”
唐念好强，一向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这次她破天荒地没有拒绝，这让方回倍感欣喜。
“方总，你眼睛都红了，是不是还没吃饭？”唐念心细入微。
方回抿了抿眼睛说：“还好，就是有点困。”
“那你还不赶快回去休息？”
“好。”方回跳下桌子，也拉走了唐念，“唐总，工作明天也能做，你也赶紧回去休息。”
唐念和方回实在太熟了，熟到对彼此的关心可以不用宣之于口，但对方都默默地记在心里。
但这一切，仅限于对朋友的关心。
至少唐念，是明确表态过得。
可是方回并不死心，他知道唐念冷情冷性，但甘愿做那颗暖火石。只要每次暖一点点，时间久了，寒冰也能融化。
……………………
即使方回已经很困了，但他依旧坚持要送唐念回家。
唐念拗不过他，坐上了他的车。
车上，方回问唐念：“今年过年回家吗？”
唐念说：“家里的老房子都快塌了，不回去了。”
方回说：“好，不回去了，我陪你过年。”
来到公寓楼下，方回先下车，看到外面的寒风冷冽，他转头跑到车尾拿出一条围巾。
唐念一下车，一条温暖的围巾就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
“出差买的，送你的。”
围巾上全是耀眼的奢侈品logo，唐念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方回按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念念，你值得更好的。如果你愿意……”
“方回。”唐念打断他，很久以前她就表示过，只当他是永远的好朋友。
“好了好了，”方回收起深情款款的眼神，将失落藏进心里。
“一条围巾而已，你必须收下。不收也行，随便找个垃圾桶扔了吧。”
路灯下，方回的眼睛更红了。
唐念看得心疼，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抱他。
“方总，你辛苦了。”
方回眼睛一亮，伸手轻轻地回抱住唐念：“念念，你也辛苦了。”
……………
唐念在楼下送走方回，转身回家，却看到卓星野站在家门口，眼神幽幽地盯着她。
“唐总舍得回来了？”
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唐念“嗯”了一声，低头去开门。
“怎么不请方总上来坐坐？”
“你偷看我们？”
卓星野眉头皱起，径直走到唐念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什么叫偷看，我正大光明地站在窗户前看到的。”
唐念莫名心慌了一下，怀抱着最后一丝美好的侥幸：“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卓星野挑挑眉：“从你们下车开始。”
最后一丝幻想破灭，唐念却依然装作镇定的模样，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