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八点半时,小雨陪同一位身着黑色西装套裙,异常优雅端庄的年轻女子手提皮箱礼貌进来。众女一时惊愕,严重怀疑是出现了幻觉,该女子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气质,与许倩的相似度直接超出了一半。
“对不起,打扰了,我是殡仪馆的化妆师欧阳雪莲。”
沉浸在悲痛中的高歌没有看她,木然的表情也无反应,专注着许倩熟睡的容姿;沈秋怡她们连忙招呼,认真交代着化妆事宜。对这位应该称之为女孩的女子,众姐妹共同滋生出一种熟悉感。加之她优雅的言行举止与许倩有太多类似,难以将她与殡仪馆化妆师职业联系在一起。
欧阳雪莲不在乎别人的打量和好奇,大方坐在高歌对面床边,脱下黑色外套准备开始工作,雪白的短袖衬衣和她的纤纤玉臂几乎是同一色泽。
看了许倩一眼,她也出现一丝惊愣,没想到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就这么香消玉殒,真是天妒红颜。当然,也发现她确实与自己有些相似,难怪这些亲属会好奇打量她。
此时的高歌也发现了欧阳雪莲的独特,忘记了悲痛惊看着准备施底粉的她,这难道是许倩派来的安慰使者吗?或是为他指明一个替代?她虽然与许倩的相似度过半,但与婉儿的相似度却是更进一步。
“你真的是殡仪馆的化妆师?”高歌怀疑问。
“是的,有一年了。”欧阳雪莲淡淡回答。
她知道这位就是本市大名鼎鼎的金逹集团董事长,不想留下趋炎附势的印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可不像那些眼露贪婪之色男人心怀鬼胎的搭讪。双眼炯炯有神,给人一种正直的刚毅。最重要一点,他真的是好帅好帅,充满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选择这样的工作,难道就不害怕吗?”
高歌更是好奇,像是认识她很久,又像是有点对许倩的口吻。
“害怕?呵呵,我生存都不怕了,怎么会害怕面对死亡?”她无所谓的耸了耸双肩,继续她的工作。
“你是不是说反了?”高歌听完她的回答,更是好奇看着她。如果活着的婉儿会做这样的工作,他死的心都有。
“你说是就是咯。”对方继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请你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没什么奇怪的。我大三暑假时,就有人邀请我去演一部电视剧中的配角。谁知才过五天,对方就对我提出很多要求,还承诺我要是答应,今后一定会捧红我。很遗憾,小女子不吃这一套,当场就拒绝离开,五天的工钱也不要了。”
“那你为此后悔过吗?”高歌这次是带有试探问。
“后悔?后悔什么?没看到现在还是真正的我吗?”欧阳雪莲并未影响到工作,仔细给许倩画眉。
“我很想与你多做交谈,可又怕闹出误会。你懂吗?”高歌问。
“你放心,我虽然涉世不深,但能分辨出一个男人的好坏。你的眼神没有邪念,我很乐意与你交谈,这样一来,我的工作也不会显得枯燥。”欧阳雪莲莞尔一笑。
这个男人不仅彬彬有礼,风度也是令人心悸。
高歌:“谢谢你能拥有这种智慧,那我们继续?”
欧阳雪莲:“请便。”
高歌:“你很漂亮,气质也非常好。你自己清楚吗?”
欧阳雪莲:“知道,但与你妻子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她才是真正的美人。可惜啊!你还爱她吗?”
高歌:“爱,非常爱,会爱她一直到生命的终结。我今生最爱的有两人,一个是我妻子,一个是我妹妹。”
欧阳雪莲:“你妹妹?她现在哪里?”
高歌:“在天堂。当你看到一颗最美最亮丽的星星时,那一定是她的化身,只是从今以后就是两颗了。”
欧阳雪莲:“对不起。想不到事业有成的男人,也会有这么多的悲伤。”
高歌:“没什么对不起的,也许这就是悲惨的得失轮回吧。哎,难道现在大学里有了殡仪化妆专业?”
欧阳雪莲:“不知道,我是应聘去的。去年七月,我重点大学财务专业毕业后,就和闺蜜一道去了广东。哪知半个月都未找到满意工作,很快就花光了父母给的三千盘缠,只好狼狈不堪的回家。闺蜜却是不甘心,毅然去了上海闯荡。
我爸妈从小就想把我培养成一位优秀女孩,先是送我学习舞蹈和弹钢琴,后来又送我去加强英语学习。为了培养我,家里几乎没什么储蓄,最后还在仅有的五千里面,拿出三千供我去广东找工作,可是我却辜负了他们。
我爸妈真的很辛苦,十年前两人下岗后,妈妈有幸进入到老家味餐厅当服务员,爸爸则是靠四处打零工维生。我无法看着他俩继续劳累,从广东回来一个月后就应聘去了殡仪馆。因为工资高吸引了我,也顾不得什么专业不专业和什么大学生了,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高歌:“你很坚强,也很有主见。”
欧阳雪莲:“不坚强能生存吗?哪怕是弱者面对残酷现实,也只能一步步坚强起来,不然就是毁灭。”
高歌:“你以前有没有去金逹集团找工作?”
欧阳雪莲:“前后去过两次,只是金逹集团已人满为患。人事部经理还拿出一大叠应聘表告诉我,只能等下次机会,有没有不能保证。可我不能等呀,所以就去了殡仪馆。”
高歌:“你对职业和薪资有什么要求?”
欧阳雪莲:“职业嘛最好是财务工作,做文秘、企划或是销售也行,月薪能有个三千就行。要求不高不低。”
欧阳雪莲继续一心二用,边聊边给许倩打好胭脂粉、涂好口红,再准备涂指甲油。
沈秋怡她们一直在不远处认真听着,很是感激加欣赏的看着欧阳雪莲。因为他俩聊天,高歌的巨大悲痛分散了许多,精神也出现明显好转。吴美兰、梁咏丹、小雨和刘娅翠一同看向沈秋怡,五姐妹心灵相通的共同认为,欧阳雪莲绝对是一位有缘人。她们去了外面走廊,商量如何同欧阳雪莲建立互信联系。
高歌与欧阳雪莲继续随聊,悲痛消失大半。欧阳雪莲很快帮许倩涂好脚趾甲油,惊赞许倩的双脚也是非常好看,宛如精雕玉琢的艺术品。
欧阳雪莲洗完手回来,面对高歌含蓄一笑,开始给许倩梳头盘发,夸赞许倩的发质很好,乌亮柔顺、富有弹性。此时,肖彩云莽撞进来。发现高歌气色好了许多,又见他单独与一位漂亮女子谈话很是投缘,一股莫名其妙的醋意加上过去太多的不甘和暗怨,促使她冷冷带斥责的大声质问:“你们在聊什么?”
她的话才落音,室内温度仿佛陡然间下降十度,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自从成年和遭受孟玲重创以来,高歌一直视蛮横粗俗的女人为瘟疫,若是躲之不及必会冷眼相视以求自保。
他用鄙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肖彩云,然后冷冰嫌弃一句:“真是愚蠢。肖彩云,请你不要让我用看低级动物的眼光来看你。”
“我问你又怎么了?错了吗?你们俩当着许倩的面不明不白地交谈,对得起许倩吗?”肖彩云反而发怒责问。
那种撒泼的样子令高歌心生厌恶,如同看到第二个孟玲出现他眼前。欧阳雪莲听后撇嘴扭头,不屑看肖彩云一眼。
“滚,马上滚出去。”高歌低怒一声,随即大声叫唤梁咏丹。
梁咏丹很快进来,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这种怪异状况,非常明白是肖彩云激怒了高歌。
“把她拉出去,别让我失去理智,再叫沈秋怡进来。”高歌厌倦地挥手道。
深感不妙的梁咏丹急忙拉走还在嚷嚷没完的肖彩云,在走廊上大声呵斥几句后,才制止她的没完没了。
旁边的吴美兰和刘娅翠听出了一个大概,十分不解地看向失常的肖彩云。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肖彩云还敢去激怒高歌,令她俩无法理解也无法容忍,不愿加入到梁咏丹其中去劝导她。
小雨怒不可遏,恨不得对她开撕就好。在众多姐妹中,她唯独对肖彩云不怎么喜欢,总认为她有点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