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他们的谈话,苏夏发现他们很多都是从隔壁县逃难到安阳县的,有少数是安阳县的百姓。
安阳县的县令不愿收纳难民,更别说开仓赈粮,同时县令还担心他们会扰乱安阳县百姓的心,所以逼得他们不能走官道,只能走山野小路。
这群逃荒队伍里有些人已经逃荒至少大半个月,因为县城不让进,无法补给,所以他们才会往村子和镇上走。
一来不会被官兵驱逐,二来还能用银钱换些粮食。
这样一来,倒是让原本消息闭塞的一些村庄也察觉到不好的苗头。
恰逢干旱,种不上粮食本就让人焦虑,这下又听说边关可能守不住,那还得了?
有些村民胆子大,顾不得其他,反正别人都逃了,也不差他们那点人,便连夜收拾东西也开始逃荒。
有些人不想背井离乡,更不信边关会这么容易就被攻破,想着这么多人都逃了,以后这里人少,他们正好可以捡个漏。
逃荒队伍中,有的是一个村、有的是一个家族、有的是一家人,鲜少有和她一样是一个人赶路的。
她知道,现在是逃荒前期,几乎每家每户都带了粮食和水,不到万不得已时,大家都不会铤而走险去抢别人的粮食。
但她始终和流民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赶路时流民也在赶路,其他流民休息一刻钟,她就休息半刻钟。
到了中午日头最晒的时候,苏夏抬眸看着刺眼的光晕,感觉这完全不是春日的太阳,简直和夏天的有得一拼。
她拿出一件衣裳,也顾不得是之前打劫自己的人穿过的,直接包在脑袋上,立刻闻到一股汗臭味,险些没把她熏吐。
再这么走下去,她担心会中暑,便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歇着,同时抓出一小撮炒粟米放进嘴里嚼着。
干嚼炒粟米有些干,她喝了两口水才把嘴里的粟米咽下。
苏夏吃东西时也不忘观察四周,见旁边还有两棵小小的蒲公英,心头一喜,直接扯起来,甩了甩泥土便装进背篓里。
有人发现她挖到野菜,也开始在四周寻找,倒是真让他们找到些可以吃的野菜。
虽然小棵,但总比没有好。
苏夏在自己坐着的周围找野菜,又挖到三棵,后来没有再发现野菜,也就放弃。
与此同时,她发现其他流民也都躲在大树亦或者石头下开始吃东西,他们有些和自己一样用水泡炒粟米,还有些啃馍馍,有些甚至还带了肉干。
毕竟刚开始逃荒,大家物资都很丰富。
饶是如此,那些吃肉干的人还是小心翼翼背过身,生怕被人抢。
苏夏见状顿时有些懊恼,时间仓促,她光顾着准备包子馒头,倒是忘了该备些肉干。
如今见他们吃肉干,她嘴里也开始分泌唾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包子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做的包子很香,而且还是热的,味道掩藏不住。
她伸手进包袱里,把白面馒头掰一小块放在手心,随后便往嘴里塞,用唾沫把馒头泡软再轻轻咀嚼咽下。
苏夏突然觉得,她好像又回到读书时代,吃东西还要偷偷摸摸,不能被老师发现。
吃了两口吃食,又喝了一口水,她拿起木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开始继续赶路。
她毕竟是一个人,身上又只背着一个背篓,所以赶路的速度相对快很多。
其他流民拖家带口,有的拉着板车、有的抱着孩子、有的还挺着肚子......相比之下,她算很幸运的。
一个小男孩诧异看着苏夏的背影,“娘,那个人怎么一直走,他不累吗?”
他娘看了一眼赶路的人,那人瞧着比自家孩子大几岁,竟然敢一个人赶路。
他累不累她不知道,反正她累得够呛。
她夹着野菜往男孩嘴里塞,“快吃,吃饱了我们也要继续赶路,早些赶到下一个县城,才能活下去。”
虽说带了干粮,但是最多也够吃一个月,这段时间许多流民都不会轻易动自己准备好的粮食,大多数时候都是趁着休息的时候在路边挖野菜。
但是逃荒的人一多,野菜自然长不过来,所以越到后面,逃荒的人越吃亏。
许多歇脚的难民正揉着自己酸胀的小腿,光是碰着都疼,更别说一会儿还要走路。
“以前每日下地干活,干久了小腿也是这么痛,现在逃难接连走上几日,竟然比种地还要累。”
“谁说不是呢,我才走三天,脚底磨出好几个水泡。”
有不少人瞥见苏夏腿上的布条,心里觉得疑惑,“之前瞧见一家人,他们也这样绑着腿,难道有什么好处?”
“走,跟上前去问问。”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苏夏见他们速度加快后,她也连忙加快速度。
苏夏心里没有想别的,总之就是甩掉跟着自己的人,不给他们任何机会抢自己。
一个青年拉着板车,累得气喘吁吁,“呼~呼~爹,他怎么越走越快!”
他爹也没好到哪里去,恨不得伸出舌头大喘气,前面那个拿着棍子的少年不会是个练家子吧,走了这么久竟然还健步如飞。
又走了一刻钟,他们实在是走不动了,再抬头看前面,哪里还有苏夏的影子。
这家人心里失望,脸上疲倦尽显,不得不停下脚步。
“不追了不追了,太累了!”
原本想问问那少年为何要绑腿,谁知道他像是脚下生风似的,一溜烟就看不到人影。
苏夏见身后没有人再追着自己走,心松快不少,但还是不敢大意。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同时拿着水囊喝了一口。
现在天色不早了,她得赶紧寻个位置歇脚。
前面逃荒的人把许多好位置都占了,许多难民已经生起火堆,在做吃食。
她看了一圈,发现靠近山林的地方还有空位,便朝着那里走去。
或许是因为苏夏是一个人,她走过去时,有些人注意到她,但是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苏夏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她走进林子,发现地上的干树枝早被人捡光,许多大树底下的树枝也全都被人给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