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思索世界究竟是何物。
父母仅仅有我一个孩子,我作为磷家的继承人,自小就学习机甲的制作、驾驶,甚至更多。
我对这些是十分感兴趣的,但有时我独自钻研时也会感到有些孤独,无人能与我分享这份快乐。
父母偶尔也会带我去认识一些同龄人,但我与他们只能表面上交谈几句,我看上去总是很冷淡的样子,也让他们望而却步。
偶然一次父母带我去那次宴会,才是我第一次见到传闻中被称为天才的那位天之骄女,浊之的独女,浊以。
十分冷淡的一张完美精致的脸,以我的性格,我与她自然也不会成为很好的玩伴。
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自从见过她以后,我的心里仿佛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我承认她长相十分精致,但这也不应当成为我对她感兴趣的原因。
我制造拟物的手法也越来越好,可以以假乱真,于是我便做了只鸽子,偶尔会透过它去观察她。
我不明白自己的为什么会这样,思前想后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于卑鄙,于是我将那拟物销毁了,不再偷窥她的生活。
但我又一次在星际学校与她相遇。
她比小时候长的更加精致而绝美,我承认她的容貌确实是令人沉迷的。
但奇怪的是我似乎也不仅仅沉迷于她的容貌,她个性凉薄,而我本来也不喜主动,只是却像着魔一般想要与她相见。
这对我而言是神奇的感受。
我知道我是爱上她了,这种感受十分特别,我很理智,但我对她的情感却难以控制,即使我知道她的情感缺失。
只要呆在她的身边,我便能感受到快乐,我曾无数次思考在这个世界活着的意义,但最后我的梦里只有与她相伴。
仿佛她与我,便是天生一对,是前世的恋人一般。
爱一个人,总会期盼着相见,也总是奋不顾身地付出和奉献。
我还记得那日我与她缔结星之契,我的心跳的很快,仿佛我们之间并非仍是朋友,而是成为了恋人。
但我知道,在星族面临的危机面前,这只是奢望罢了。
她是浊以,是星族的领导者,而我也早已立下守护星族的誓言,这是我们的使命。
即使不能成为恋人,我也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她的生活习惯非常规律,许多人只是从试炼中又或是传闻中听说过她的实力,但那些不值一提。
与她相处的时间很久,那些虚名不过是冰山一角,只要是她想要学习的事,她便能够每日花时间钻研,从不倦怠。
我教她的所有知识,她早已掌握,她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领导人所需要具备的。
她一人便能胜任所有工作,无论是指挥作战又或是独立作战,担任战舰的生产、革新、指挥等等,并且天衣无缝,完美至极。
这对于常人是非常辛苦的,但她仿佛并不因此而感到疲倦,休憩也只是看看花园的风景,有时她甚至会将设计军备也作为一种休息方式。
有时,我看向她的侧脸,光洒在她的身上,如同神明一般。
但作为人,无论如何勤奋,也会经历无可奈何之事,即使加固防御系统,不断追寻真相,我们能看到的总是有限的。
常宿与于舞失踪后,她沉默了好几个星际日。
即使是如她一般强大,也会写下“倘若我有感情,应当会因为朋友的死亡而落泪吧,可我如今只能感到心里空空荡荡。”
她的房间,我也是去过的,即使是休息的场所,也少不了她用于办公和学习的痕迹。
那张合照,有我们所有人,我感到哀伤,但她即使想要感受情感,也无法体会。
我很心痛,没有情感意味着既无乐也无哀,有时她让我按时将她从梦中叫醒,她总会触摸自己的皮肤,仿佛在确认自己还活着。
霍琳跟我说过,她觉得时间过的太快,转眼又过去数星际年,照片里我们还是学生的样子,转眼已经成为了作战的主力,而有些人已经不在。
她说话的时候难以掩盖哀伤,我想她一直在愧疚着常宿和于舞的死,即使那不能归咎于她。
我知道她同我一样在意着浊以,但她并不能像我一样接近她,霍琳总是刻意远离我们,害怕伤害别人。
雾在控制她,我们却无可奈何。
“磷白,我其实很羡慕你。”那是一个下午,浊以前去与父母相见,而霍琳极为难得地说要见我,她才吐露心声。
“只是因为我除你以外,已经无人可以倾诉了,你知道的,我也喜欢着浊以。
可我不能像你一样离她那么近,我不知道雾想要对她做什么,尽管雾如果想要对她不利,应当早已得手了,她从来不会对我设防。”
霍琳眨眼间,眼泪就已经流淌在脸颊。
“如你所知,我是一个骄傲的人,而我的心意只怕此生不会向她表达了,因为我同样是一个极端固执的人。
这副身体,我早已厌倦了,我厌恶这身体,不仅仅是因为它让我找不到自我,更是因为我能通过它一眼看到我的命运。
可是我一点也不需要别人觉得我可怜。”
她的神情变得平静。
“磷白,我找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和我一样早就知道星官的预言,不是吗?我们都会归于黑暗、孤寂与长眠。
我不是那么在乎死亡,人总有一天会死亡,我只是羡慕你,这条路你比我陪她更长,更久。
我总会想象倘若她有了感情,会怎么回忆我呢?是喜欢,还是对朋友的在意?
可是我无法等到那一天了,磷白。”
霍琳的确没有等到那一天,而是走向了她所说的黑暗与孤寂。
我知道她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她生前未曾向浊以表露自己的心意。
浊以时不时会去看她,那冰晶花保留那一抹残魂,只能说明她已经死亡。
若是神的残魂,还能有一丝生机,可星族之人,从未靠残魂复生过。
可即使希望渺茫,浊以也仍然用星之力保全这花,仿佛未来霍琳还会自这冰中苏醒一般。
霍琳说的对,时间流逝,记忆不变,但人已不在。
曾经关系匪浅的伙伴,出行时总是十分热闹,霍琳逝去,越发寂寥与安静。
早已回不到从前,却越发怀念起从前。
雾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自我们破解她诸多阴谋后便发现了这点,她仿佛有天助一般,竟然已经成功了大半。
浊以并不将所有事情告知于我,我也不会多问,我知道她绝不是愚昧之人,而是极为谨慎而负责。
她所做决定,必然经过深思熟虑。
我也知道,即使她强大,但是总会因为各种原因透支自己的力量。
越是到了关键时刻,她更加不顾日夜地工作,但即使那么辛苦,我也没有见过她实在疲惫到入睡的时候。
随着雾的行动一步步推进,浊以的情感恢复了少许,当她对我表露出心意时,我欣喜若狂。
可我也知晓,即使我与她两情相悦,在这悲哀的命运下,也不能获得圆满的结局。
我之前不知晓雾究竟为何如此费尽心思谋划着一切,我亲眼见过她面对浊以时的神情,痴迷而仿佛在看另外一个人一般。
原来雾从来不是需要浊以,她只不过是想要阿米琳娜复活,为此她能够付出任何代价。
就像琼一样。
我的前世普斯已经亡故,我很清楚他和我并非同一人,就像阿米琳娜和浊以一般,我所爱只有浊以一人罢了。
琼和雾自然也清楚,他们想要阿米琳娜复活。
我并未料到琼会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想他是经历了什么才做此决定。
雾死亡而化作灰烬,明明失败,但我莫名觉得这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她终于能找到阿米琳娜。
我本以为事已至此,世界崩塌,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却不曾想到竟然还能生还。
我并不在乎我的前世是什么神明,也那些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我只在乎她而已,我早已不在乎世界究竟是什么。
我只在乎哪里有她,即使不结为伴侣,我也希望我能长伴于她的身边,即使死亡,也陪在她左右。
浊以的情感恢复了,我想这一切都不是无缘故的,但已经无暇顾及,因为即便改换了世界,仍然存在污染。
我找到了常司,他与在星际王国时相比,已经变得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