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知道她只要混在他们中间,绝不会被人认出来。
她刚走出小树林,就见几个和她打扮差不多的男子走过来问道:“小哥,今日生意如何?人多不多?”
如意背着糖葫芦架子指了指山门处,摇了摇头,叹口气。
那几个人便知这生意不好做,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等他们走后,如意又在四处看了看,正准备走,突然从山门斜刺里跑出个小孩子拍着手叫道:“娘,娘,东儿要吃糖葫芦。”
小孩儿六七岁的模样,胖鼓鼓的很是好看,只是身上的那件棉袄打满了补丁,如意便知这大正月里还穿着这般衣服的孩子,家境一定是很困苦。
果然他身后跑过来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妇人,挎着篮子,一脸的为难,对着孩子说道:“东儿,乖,等娘将这些瓜子卖了,才有钱给你买糖葫芦。”
东儿听娘这般说,乖巧地抱住娘亲的腿说道:“娘,东儿不想吃了,我们快去卖瓜子。”
如意看着这么乖巧的小男孩,心头一酸,自己这么多年住在王府里,早已忘记了外头穷人的艰苦,要不是王妃收留她,她这个孤儿不知道会在哪里受苦呢。
这时,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膀阔腰圆凶神恶煞的男子,一把抓住东儿娘的胳膊厉声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没找钱居然跑了?”
“大爷,我……我找钱了啊。”东儿娘吓得脸色紫涨,哆哆嗦嗦地说道。
一旁的东儿就快吓哭了,死死搂住娘亲的双腿。
“你这是怎么做生意的?坑蒙拐骗样样都来。”男子抬手就要夺过东儿娘挎在手中的篮子。
“大爷,我真的找给您钱了,您再看一看……”东儿娘低声哀求,“我这带着个孩子,又是小本生意,怎会骗人。”
“我不管,要不把钱找我,要不将这些都给我。”男子拽住篮子就要走。
“这位大爷,出了什么事?”如意原不想管闲事,可看着这男子实在是欺人太甚,按捺不住问道。
“呦,你这是想管闲事?好,找我两百文。”男子抖着腿冷嗤一声看向如意。
如意望了眼他身后的几个闲汉,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忙朝东儿娘使了个眼色。
“大爷,我这统共也没有两百文啊,您……”东儿娘急得眼泪也出来了。
“不许欺负我娘。”东儿护住自己的娘亲,仰头说道。
“小兔崽子,滚一边去!”男人抓住东儿的衣领就要将他提起来。
“大爷大爷,求求您,求您放过小孩子。”东儿娘哭着跪下了。
如意一看不好,连忙将口袋里的钱都掏了出来,零零碎碎大概有两百文。
“大爷,她的钱由我出,您就放过他们母子两个吧。”如意将钱送到那男人跟前。
“小娘们,原来你还有奸夫啊,这回算是便宜你了。”男人掂了掂手中的钱,淫笑一声,放开东儿走了。
东儿冷不防被他甩在地上,“哇”一声哭了出来。
“东儿乖,别哭了。”如意取下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低声哄道,“送给你的,不要钱。”
这糖葫芦是她昨夜里用厨房里的山楂果做的,放了很多糖,卖相极好。
东儿回头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脸上露出欣喜笑容,渐渐的他的脸色又黯淡下来。
“哥哥,我们没有钱。”东儿拉住娘亲的手说道。
“送给你的。”如意笑道。
“大兄弟,刚才多谢你了,这钱……”东儿娘咬着牙从衣襟里取出荷包塞入如意手中,“他们都是这里的地痞流氓,被他们盯上了,这生意就做不成了。这钱……可能不够,可我就只剩这些了。”
她怅然望着如意,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嫂子,你给东儿买件棉袄吧,我一个人,日子好过些。”如意将荷包塞给她,低声说道。
“大家都不容易,这钱我一定要还你。”东儿娘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
“嫂子,钱不多,你也别客气了。你们也快走吧,那些人万一又回来了,让他们看见就不好了。”如意蹙眉说道,这会儿山门外就他们几个,实在是很危险。
“那这钱下回再还你,你还会来吧?”东儿娘回头看了一眼,连忙抱起东儿急着说道。
“等一等,这些都是剩下的。”如意点点头说道,将糖葫芦放在东儿手中说道,“吃吧。”
说罢她朝他们挥了挥手,疾步如飞地往山下走去。
这一回,她要违背王妃的好意,自己一个人前行,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脱离世子,脱离整个景王府。
***
“回禀县主,我们的人已经打探到那个如意已经被景王府送去京郊的田庄了。”管事低头哈腰地说道。
“即刻去打探一下,她去的到底是哪个田庄,本县主今日就要知晓。”宋真真轻蔑地笑了笑,果真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看着管事悄然退出,宋真真抿了一口茶,目光中的恨意渐浓。
这贱婢居然让苏炫之说出择偶标准居然是正妻必须善待如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如意是谁啊,不过是个贱婢罢了。
她轻易就能将她踩在泥泞里。不过略施小计,这贱人就被苏炫之送去了田庄。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玲珑阁内,一名衣着华贵戴着面具的男子坐在古琴前,手指翩飞,悦耳琴声如泣如诉。
一曲罢了,四位婢女将琴抬下。
一名黑衣人立即跪在他身前低声禀告:“阁主,属下已经查到那位被小侯爷劫持过的婢女如今已被送出景王府。”
“去了何方?”男子声音清冷。
“回阁主,说是去了京郊田庄,属下还在一处处查找。”黑衣人拱手回禀。
“好,切勿打草惊蛇。”男子淡淡说道,“她毕竟是苏炫之的小通房,苏炫之又是大理寺少卿,我不想节外生枝。”
“阁主,属下以为您这是多虑了,要是小侯爷将秘密告诉了她,那苏世子定然也已经知晓。可这么天过去了,他却按兵不动。”黑衣男子低声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假面男人沉声说道,“我们如今做的每一步都必须确保无人知晓。”
“是,属下明白,定会小心。”黑衣男子叩首。
假面男子站起身往里走去。
如今大盛朝皇帝一直没有立储,这对他来说正是最好的良机,只要他能将那些豪门世家各个击破,这天下非他莫属。
“阁主,苏灿之已经瘫痪了,连话都不能说了。”女子低低笑道,“阁主真是厉害,只要将这件事传扬出去,景王府的名声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