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顾瑶并未做大餐,因为待会儿用完膳,就要集体下地摘玉米了,时间上不充裕,但顾瑶许诺燕少阳,待晚饭会好好招待他的。
非但如此,她还邀请燕少阳道:“阳公子,要不要一起下地体验一把摘玉米,届时能更好向上面汇报这件事?”
燕少阳当然非常感兴趣,他并非是在乎民生,而是真的只是对体验摘玉米这件事感兴趣而已。
他还不忘邀请莫白道:“小白子也一起?”
莫白也欣然同意了。
虽然顾瑶觉得莫白的气质不适合下地,人家那细长的手指可是拿银针治病救人的,但她也没扫兴。
而且还回屋拿了两件沈宴的衣裳递给了他们:“你们二位身上的衣裳太过华丽,划破了就可惜了,这是我相公洗干净了的衣裳,若是不嫌弃就换上吧。”
二人并非矫情之人,各自进屋就换上了。
燕少阳率先出来的:“顾瑶,你相公个子挺高啊!”
他本来就算高的了,但看衣裳,沈宴貌似比他还要高一丢。
顾瑶挑眉回:“那是自然!不是我吹,除了腿废些,论外在,我相公就不可能会有输的地儿!”
燕少阳撇嘴:“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这时,莫白从屋内出来,也附和一声:“关于这点,在下可以作证,师弟确实乃少有的俊逸!”
燕少阳脱口而出:“难不成比小白子你还要美?”
听他用的是“美”,莫白就没回他话。
见莫白又高傲地甩给他一个后脑勺,燕少阳不由翻个白眼,不就说他一个“美”吗?至于就对他甩脸子吗?
还真是和女人一般小心眼呢。
他切了一声,又突然扬声道:“哟,顾瑶你还真是区别对待呢,咋给小白子的衣裳这般显气质呢?”
顾瑶不由抬眸望去。
只见莫白穿上沈宴那件浅灰色的衣裳,恰好衬托出他温润如玉的气质,这种淡色就是很适合莫白。
而燕少阳则是一件深灰色的衣裳,就是寻常百姓中最常见的那种耐脏颜色,虽然燕少阳穿上俊朗依旧,但确实显得有些平凡了。
但这是能说的吗?
“阳公子,您误会了,我不过随手给您二位的,并无刻意区分,但现下看来,随机的很有道理啊,师兄他超凡脱俗,浅灰色衣裳更显其淡雅,而您......深灰色衣裳更显您阳刚之气啊!”
说完,她又不由怀疑地望向燕少阳。
这分明就是一幼稚的青少年,她来找找阳刚之气在哪?
不知是她睹物思人还是咋滴,她仿佛从燕少阳身上看到了沈宴影子,只不过一个跳脱,一个清冷......
见顾瑶突然望自己望得出神,燕少阳赶紧摩挲着下巴,故作一副深沉之貌:“不要痴迷小爷,小爷我可是洁身自好得很,从不觊觎人妻的,当然,你若执意如此,小爷我也不是不可以勉强一下......”
就问问,他是不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其实是他怕被暴揍!
但这是能说的吗?
顾瑶被这一道煞风景的声音拉回神来,她没眼看,她是怎么把性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的?
这边,莫白怕燕少阳再出言挑逗顾瑶,赶紧扯着他衣襟离去了。
一旁的张国秀这才收回自己的八百米长刀:“瑶瑶从哪结识的性子这么张扬之人?咋和王寡妇一般随意,居然调戏良家妇女呢?”
她儿子现在不在家,她生怕顾瑶再被这红衣小子给勾跑了!
沈长江摇头:“不是说京城认识的朋友吗?大抵京城人都这般不注重小节吧!”
张国秀回道:“屁,小莫公子为人就很是谦逊有礼啊,日后这小子再敢出言挑逗咱家瑶瑶,我可是不能忍了!”
顾凡忍不住上前提醒道:“大娘,我劝您三思而后行......”
沈长江也道:“咱家瑶瑶心里有谱,而且,小阳公子并无恶意,就是说话直了些......”
张国秀乃一传统古代女性,真是听不得燕少阳那如青楼老鸨一般的肆意语言,她摆手道:“你们别管,反正我得看着咱家儿媳妇可千万别被这混小子给带坏了,我现在就警告他一二去!”
见沈长江拉都拉不住,顾凡赶紧小声说出了实情。
别说张国秀惊出了鹅叫声,沈长江也惊得顿住了。
他们滴个乖乖。
他们竟能见到身份这般高贵的人了?
竟是当朝六皇子?
皇帝的儿子?
张国秀吓得没了原则:“......这皇帝的儿子咋脾气这般随和、这般亲民呢?”
如此想着,她突然惊出一身冷汗来:“娘啊,他该不会真瞧上咱家瑶瑶了吧?”
那她家阿宴可咋办啊?
她愁的不行。
但她也不敢去警告燕少阳了,她瞧着莫白好像和燕少阳挺熟的,她要不让莫白帮忙盯着些吧?
这边顾瑶不知她所想,正要出家门的时候,周卫明驾着骡子车载着顾母和吴月回来了。
吴月看到顾瑶,就迫不及待从骡子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激动地拉住她的手:“瑶瑶,真是太谢谢你了......”
卤肉店的活比她想得还要美。
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不说,而且,今一日,就把她这辈子的肉都吃上了。
早上吃的是饼卷肉、中午吃的是卤肉饭,还能这样吃肉吗?
她都怀疑人生了。
就冲这两顿饭,她都觉得不该发她工钱,而且还那么高!
顾母习以为常道:“瑶瑶,月月真是个能干的孩子,这一上午把娘要干的活都抢着干了,而且收摊后,还把桌子和地板擦得锃明瓦亮呢,闪爆眼球的那种!”
顾瑶拍了拍吴月的手,然后笑着回道:“娘,您回屋歇着去吧,待会儿就不要去摘玉米了。”
顾母摇头道:“那哪行?有周大郎和月月在,我这一上午就卤了卤肉、收了收银子,一点儿重活没干,一点都不累。
而且,娘盼了这么久的玉米终于收获了,不摘那多遗憾啊,你和月月聊,娘进屋喝口水,就和你们一块摘玉米去。”
顾瑶笑着回道:“行,那您待会儿悠着劲儿些摘。”随后,她又对周卫明道,“周大哥,今日辛苦您了,这是您今日的工钱,您收好。”
她递给了周卫明三十文钱。
想着周卫明刚开始给她干,先日结给他吧,待日后干长了再周结或者月结。
周卫明却摆手道:“弟妹,不急,还是待凡凡身子恢复后,再一块结吧。”
他吃了人家那么多肉,再收人家钱,感觉好臊得慌。
他才不想每日都这般臊。
还是最后臊那一次好了。
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顾瑶也不勉强:“行,那周大哥自己记着数,我们这边也记着数,到时候别给您算少了。”
送别周卫明后,她便又塞给了吴月一两银子:“月月,你的情况和周大哥不一样,这个是预支给你的工钱,快拿着吧。”
吴月感激地又湿了眼眶:“瑶瑶......真是太谢谢你了......但这样会不会让你难做啊?”
她现在确实需要银子。
公公离不开药、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她想着在冬日来临之前还是得再巩固一下的,不然那日的惨况还是会再次发生......
但她又怕顾瑶难做!
顾瑶却回道:“不难做,凡是认真给我干活的人,家庭实在困难者,均可预支工钱!”
她要做个良心老板。
吴月这才安心,她哽咽道:“瑶瑶,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给你干的......”
顾瑶回道:“嗯,只要踏实肯干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吴月小心翼翼揣着银子回到家的时候,大栓和二栓也正拿着麻袋要下地摘玉米,二人见她红着眼眶回来了。
大栓放下麻袋,赶紧跑向她:“娘子,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二栓也道:“大嫂,是卤肉店活儿不让你干了吗?”
镇上活儿是僧多粥少,他和大哥也得是碰。
自从家里出了那个卖假月饼,再到娘死爹残,他和大哥可谓是吃了这辈子从未吃过的苦,可依旧是无济于事。
要不是因为看在大嫂的面子上,堂嫂分了他们六亩地的三成玉米,他们根本就熬不过这个冬去。
他昨日听说堂嫂又给大嫂安排个卤肉店的活儿,他都高兴坏了。
难道是白高兴一场了吗?
他瞅了屋内背着身躺在床上的爹一眼后,才又小心翼翼望向大嫂。
只见吴月摇头:“不是的,没人欺负我,卤肉店的活儿也没有黄,而是瑶瑶她......她预支了我一两银子......”
“多少?”大栓、二栓听了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一两银子!”吴月重复道,“天气冷了,我想着待摘完玉米,就给家里每人做上一套棉衣和一双棉鞋,剩下的再攒攒稳固一下咱们的房子!”
大二栓异口同声:“给你和爹做就行了,我们是男人,不怕冷,剩下的银子留着稳固房子吧!”
对于那日的房屋倒塌,始终是他们心里的阴影。
其实二人也没闲着,最近一直都在断断续续从后山砍木头下来,盖不起结实的瓦房,就先搭建个木屋......
语罢,大栓又道:“娘子,你今日辛苦了,下午就搁家里歇着吧,我和二栓该去地里摘玉米了!”
吴月摇头:“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一点也不累,咱早些把咱们的摘完了,届时也帮着爷奶和瑶瑶家多摘些!”
垂眸望着眸子熠熠生辉的吴月,大栓愣了一下神,才缓缓开口:“嗯,我知道了,既然娘子想去就一起去吧,累了你就早些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由同时和二栓又望了床上的沈长湖一眼,二人眼里皆有疲惫,但同时又有不屈和期冀......
这大抵就是生活吧......
这边楚婶儿又忍不住敲打起儿子来:“二郎啊,你刚才瞧见那红衣公子和白衣公子没?别怪娘没提醒你,那应该就是瑶瑶准备介绍给荷花的男子,娘就问问你急不急?!”
她都快急死了。
那俩公子无论是哪一个,都乃人中龙凤。
也不知道顾瑶究竟是从哪结识的那般优秀公子?
既帅气又多金!
她都想有个闺女嫁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位都成!
楚二郎如何不急?
那俩公子都长得丝毫不输沈宴,关键人家腿不但是好的,还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但他也不能置白莲花于不顾啊。
再怎么说,她的头也是因为他被打坏的。
他干不出那没良心的事来。
说什么来什么。
白莲花扶着脑袋进来道:“长泽哥哥......我头好痛啊......呜呜......”
楚二郎连忙搀扶她坐下来:“娘,您先照看一下白姑娘,我去请胡郎中来......”
楚婶儿气得直跺脚:“请什么胡郎中啊,这会儿人都该下地摘玉米去了,她这头痛也不是一日两日的问题了,薛萍,你今日就别去地里摘玉米了,就在家里看着铁蛋和白姑娘吧!”
说完,她又抢在白莲花前面一步,催促楚二郎道:“二郎,你现在可是队长,那多人都等着你呢,赶紧去地里摘玉米吧。”
薛萍也赶紧高声道:“对啊,二郎,你就赶紧去吧,你放心,白姑娘这儿有大嫂在呢,大嫂一定照顾好她!”
二人对视一眼,便极为默契将楚二郎推出了家门。
楚二郎到了地里的时候,果然见顾瑶正在给荷花做媒:“三婶儿,今晚带着荷花去我家一块用晚膳吧?”
范丽芳秒懂:“行,那三婶儿就不客气了。”
顺着二人的视线望去,楚二郎看到那抹长身玉立的身影后,瞬间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顾瑶给荷花介绍的男子居然是那二人中长相更为精致的白衣公子。
他心里明明怕得紧,偏捆着包袱偷偷靠近荷花蛐蛐道:“男人长那么精致有甚用,你瞧他那手又长又细又滑,那哪里是干农活的手?还有你看,我摘十个玉米,他还在和那一个较劲儿呢!”
荷花瞥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话就走了:“莫名其妙!”
楚二郎:“!!!”
望着荷花毫不留情的背影,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