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嘤……”
等出了纺织厂的大门后，明明还闭着眼睛的小彤彤，却“嘤嘤嘤”嚎了起来。
“怎么啦？拉臭臭了吗？”
麦佳慧起初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拉了。
一摸尿布，干干的。
“没拉也没尿啊。”
她又继续往前走。
【不去不去，不走这边，走那边。】
从纺织厂的后门出来，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是可以绕到前门，再从那里直接走大路。
一条是通往附近村庄的小路。
泥土路，两边还长着草。
麦佳慧本来是朝着前门的方向走的。
既然小彤彤不让走，那就只能走另一条路？
“走。”
这条路和她们回家的路，正好相反。
可小彤彤让她们走，肯定有她的理由。
小彤彤的头号无脑信任者，想也没想，立刻转身，牵着麦泽辉朝着长草的小路走去。
麦佳慧也跟了上去。
还没等走到半路呢，就听到一声无助悲恸的求助声骤然响起，“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快来救救我孙子啊！！”
声音是从甘蔗田的另一边传来的。
甘蔗有一人多高，长得密密麻麻的，压根儿看不到另一边的情况。
为防有人偷砍甘蔗，大概一亩左右的甘蔗田，被田主用大刺树枝，像围拦栅一样给围起来了，得有半人多高，密密麻全是刺。
麦佳慧她们也不可能，直接从这些大刺枝横穿过去。
“姐，把东西给我，你先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麦佳华力气大，说不定先跑过去，能及时帮到呼救的人。
“哇哇哇……奶奶！救我！”
“呜呜呜……救命啊！”
那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再传来，从这呼救声，就能感觉到对方有绝望。
麦佳华二话没说，赶紧把布袋往地上一放，拔腿儿就朝呼救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小姑姑，我拿得动，我来拿。”
麦泽辉颠儿颠儿跑过去，把布袋扛起来。
里面可是装着大白兔奶糖和鸡蛋糕呢，不能让地上的蚂蚁吃了。
布袋里的东西加起来，应该有八、九斤重。
麦泽辉扛一小段路，还是没问题的。
小孩子就是爆发力强，却坚持不了不太长时间。
才刚走了五十米左右，麦泽辉扛不动了。
等麦佳慧一只手抱娃，一只手拎着布袋，带着麦泽辉，终于走到甘蔗田的另一边时，被吓了一大跳，“姐！”
“没事儿，我没事儿，我身上的血是孩子和老人的。”
麦佳华把终于安静下来的小牛，绑在旁边的树桩上。
她又跳到旁边一条半人高的深沟里，“小慧，把小彤彤给泽辉，你帮我把他们拉上去。”
刚才为了躲避发怒中的小牛，麦佳华只能先把被牛踢伤的祖孙俩，给弄到沟里躲着。
“对，就这样抱着妹妹，小姑姑去大姑姑救人。”
救人要紧，麦佳慧放到麦泽辉手里，教他怎么抱，叮嘱他别把孩子摔了。
转身就去帮姐姐，把受伤祖孙俩给弄出沟来。
“姑娘，能不能求求你们，送我孙子去医院啊，我这、我这腿软得现在连路都走不了。”
老妇人应该是六十多岁的样子，一番折腾，身上的衣服也脏了，头发也乱了，对着麦佳慧和麦佳华又是跪又是求的。
人在受到巨大惊吓的时候，会出现四肢发软，走不动路的现象。
老人的孙子，应该是六七岁的年纪，被牛踢中肚子，还吐了血。
这会儿有力无力地躺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种情况，麦佳慧和麦佳华也着实做不到不管他们，只能救人救到底。
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他们送到医院，老太太叫来个护士。
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纸条，递到她面前，“小同志，能不能麻烦你，往这个电话打过去，叫我儿子蒋全民来医院啊？”
麦佳华和麦佳慧，帮着忙这忙那，倒是有听到老太太的儿子姓蒋，却没想那么多。
等到蒋全民火急火燎地冲到医院的时候，她们这才知道，老太太的儿子，居然就是她们刚才在纺织厂见到的那个蒋主任。
原来蒋母带着孙子，本来是想到厂子找儿子的。
走到厂门口，孙子看到那边甘蔗，又想去那边玩。
到了甘蔗地，看到有牛，孙子调皮，就跑去逗牛玩，逗着逗着，就把牛给逗怒了，发飙了，他们这才开始害怕，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老一小，体能跟不上，又缺乏农村生活经验，也不知道怎么躲避发怒的小牛。
俩都被小牛不同程度踢伤。
“这孩子命可大，再晚来个十分钟，神仙都救不了。”
医生给孩子做完检查，上药之后，他都替病人家属感到庆幸。
在优生优育的政策下，蒋全民的工作，决定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也就是说，麦佳慧和麦佳华保住了他们蒋家的香火血脉！
这可是个大恩。
“儿子啊，这俩姑娘可是咱家大恩人啊，今天要不是她俩，你娘和你儿子就没命了啊，你必须得好好谢谢她们才行！”
“娘，我知道了，你就好好养着。”
蒋全民说道。
然后把麦佳慧她们叫到外面人少的地方，“你们想到纺织厂拿碎布头？”
一进医院，他就认出来了，这两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就是刚才在后门门房看到的那四个人。
蒋全民记得守门大爷说过，她们也是来打听拿碎布头的门路的。
“是的。”
麦佳慧应道。
蒋全民点了点头，“你们等一下，我媳妇儿马上就来了，让她带你们去拿。”
他媳妇儿钱燕环果然很快就来了。
到病房看过老人孩子，又找医生详细了解了情况，孩子的凶险情况，把吓得几度大哭起来。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儿子和我婆婆！”
钱燕环也是纺织厂的员工，挂职仓库管理员。
但实际上，她这两年并没有在仓库上班。
不过仓库的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你们跟我一起去趟厂里吧。”
得知麦佳慧她们想买碎布头，钱燕环让蒋全民留下来，给老人孩子安排好医院的事儿，她赶紧带着麦佳慧她们去纺织厂。
厂里的碎布头，一直当废品，送给大哥的小姨子。
麦佳慧姐妹俩于她，有这么大的恩情，就算是去大哥理论，她也要争取拿下一半的碎布头给麦佳慧。
“燕姐，我想问一下，碎布头一斤多少钱？”
麦佳慧并不知道，纺织厂厂长钱德万就是钱燕环的大哥。
她只从守门大爷那里知道，厂里的碎布头，一直是厂长的小姨子在收的。
来之前，她还想着，如果可以，每个月从纺织厂，拿个二三十斤的碎布头。
现在，生怕给钱燕环带来麻烦。
她就想着，先问清价格。
如果不贵，她就一次性多买一些，先挣一波过年。
“给什么钱？不用钱。”
钱燕环不在意地说道，“你不是就拿个几斤，去给家里的孩子补衣服的吗？”
“不……是，”麦佳慧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她之前，为了从守门大爷那里套到话，说的假话，“我是想拿来做成衣领子，再换点东西来补家用的。”
“你还会做衣……”
刚才一直没注意，直到这会儿，钱燕环才看到，麦泽辉身上的袄子，领子、袖口和补丁都别人不一样。
她惊讶地站起来，绕着麦泽辉转了几圈，“小慧，这衣服是你改的？”
“嗯，之前的领子和袖口破了，我用给女儿做衣服剩的布头，给他做了领子、袖口给换上了。”
麦佳慧点头说道。
就在这时，被麦佳华抱去外面找水泡奶粉喂奶的小彤彤，叼着个奶瓶被抱回来了。
钱燕环正在惊讶，麦佳慧的手，如此之巧，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看的领子，把一件半旧不新袄子，给整改得让人眼前一亮，这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抬头就看到小彤彤身上的衣服，眼睛一亮，“给抱直起来给我看看孩子的衣服吗？”
像个大佬一样横卧着，正在喝奶的小彤彤，奶瓶被取走，走也被直起来，气得她“啊呜”一声，冲正在捣腾她衣服的钱燕环吐了个奶泡。
把钱燕环给乐得不行，“这孩子也太可爱。”
等把衣服看完，她又扭头问麦佳慧，“这衣服的款式，也是你自己捣腾的？”
“对，我自己想出来的款式。”
钱燕环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一些，“太好了，小慧，明天，明天我去你们家找你，顺便把布头给你送过去。”
要不是还有些细节，得和合作方商量，她这会儿就直接和麦佳慧把合作谈下来了。
麦佳慧被她激动的态度，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不、不用……”
“要的，这几斤布头，你今天先拿回去用着，明天我找你有事儿，顺便再给你送一百斤过来。”
钱燕环风风火火地，往麦佳慧怀里塞了五六斤的布头。
从纺织厂出来，麦佳慧的人还是懵的，“姐，你说，燕姐明天找我商量什么事儿啊？”
麦佳华哪里知道咧，
但是，她笃定地说道，“肯定是好事儿。”
有啥好事儿？
麦佳慧没想明白，一看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家，今天耽搁了这么久，爸妈他们该担心了。”
因为在外面耽搁了大半天，回到白沙村的时候，正是下午大家正下田种地，村里最少人的时候。
她们从村子的另一小道穿插进村时，突然听到旁边的一人多高的芒草后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麦佳慧和麦佳华没有听人家墙角的习惯。
只是，她们却突然在对方的话里捕捉到“山洞、符牌”等，让她俩猛地顿住脚……
山洞……
符牌……
这不是和小彤彤的生父有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