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重抬起手示意众人原地停下。
眼前的妇人他眼熟,原来是他黑虎寨的,他沉声问:“不是提醒过离队不要太远?”
妇人有些无措,“大当家,我男人他很会辨别方向,不至于迷路才是,我担心他遇见了危险,又不敢自己去,这才……”
她求救似的看向同样骑着马的霍婵,霍婵想了想,开口道:“大当家不如派人去寻一寻吧,人应当离咱们不远,让人弄出点什么动静,让他们自己寻回来也好。”
妇人祈求的目光转为感激。
很快,林子里响起呼唤父子二人的声音,谁知久久听不见有人回应,不见人影。
孟缚青和闫鹤骑马走在一起,见状不由得感到奇怪。
“好好的两个大活人,迷了路不该第一时间弄些动静求救吗?”闫鹤说。
孟缚青看着白茫茫的大雾,“若不是他们突然遇上了危险晕了过去,便是大雾里有古怪。”
同一时间,走丢的父子二人嘴巴被人堵上,被人捆猪一般捆住手脚,歪倒在冰冷的地面。
一刻钟之前,仇远带着儿子脱离队伍,边等儿子边警觉地查看四周。队伍行进的慢,又足够长,因此他没怎么催。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以为儿子已经好了,转身想拉上人赶紧归队,谁知这时他后脑勺遭受重击,人直挺挺倒地。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他们父子二人被人拖来了一间石屋,小小一间石屋挤了十多人,那些人围着火堆小声说着什么。
当了多年的土匪,仇远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简单扫了这些人一眼,确认他们不是深山老林里的野人,说的话自己能听懂,仇远匆匆闭上眼睛,想借机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一车车的粮食物资,要是能抢下来,咱们再在林子里躲个两三年都不用为吃的发愁。”
“得了吧,打北边过来哪能是善茬?”
“可不是,这两日大雾,野物愈发难寻,能抓几个落单的充饥也是好的。”
“这小孩细皮嫩肉,指定滋味好。”
……
仇远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晕死过去。
从前只见过老鼠吃人人吃老鼠,好歹还能骗自己,吃了人肉的老鼠也是老鼠,哪料到好不容易逃到此地,竟是直接把自己送到了人家肚子里?!
“嘿,这人醒了!”
一人留意到仇远眼珠在转,身子也抖,立即出声提醒。
几人立即站起来把父子二人围住,其中一人踢了踢仇远的腿。
“醒醒,别装了!”
“再不醒,立马把你儿子下锅煮了!”
仇远猛地睁开眼,他想说些什么,嘴巴被一块破布堵住,什么都说不了。
这时一人弯腰扯掉他嘴里的破布,仇远立即道:“别动我儿子!”
这时他才留意到几人瘦骨嶙峋,凹陷的脸颊衬托得颧骨格外高耸,刻薄的脸上神情冰冷而麻木,只看着他的眼睛冒着奇异的光。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他克制不住地战栗。
颤声道:“我家还有不少粮食,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我把自家的粮食都给你们!”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忽地笑了,“你家的粮换你自己的命,一千斤粮换你儿子的命,做得到就放了你们。”
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弄到一千斤粮食不是难事,他跟人轮换着赶车,只要趁人不注意脱离队伍,他们父子二人便能平安无事。
见他沉默着不作声,一人狠狠踹了他一脚,“磨蹭什么呢!”
仇远佝偻着身子,倒吸一口冷气,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颤声开口,“我只是个小喽啰,车队的粮我做不了主。”
这时,他感觉到身边的儿子轻轻动了动,心中警铃大作,下一秒他儿子便抽噎着醒了过来。
其中一人看着呜咽个不停的仇小年,舔了下嘴角说:“那就别怪我们了,下了地府记得跟阎王爷说一声,你们的死怪不了旁人,只怪你无能!”
说着,一人把仇小年从地上扯了起来。
仇远哑声嘶吼:“你们别动孩子,冲着我来……”
“堵上他的嘴,省的把那群人招来!”
他的嘴巴再次被堵住,乞求、怒吼全部被堵在了喉间,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那些人带着孩子一步步往大锅边走。
车队。
察觉到不对劲后,所有人都陷入一个难题,是分散找人还是继续往前走。
分散找人意味着可能会有更多的人迷失在大雾里,万一附近有危险,还会把更多人置身于危险之中。
相较而言,明哲保身更适合应对眼下的情况。
拦路的妇人站在一旁听得险些要急出眼泪,霍婵站在她身边小声安抚。
“情况不明才是最大的危险。”一直不曾出过声的谢烬开了口,“怕只怕,这种情况会不止一次。”
孟缚青和闫鹤骑着马走上前,孟缚青说:“把人丢下便会丢了人心,如此队伍也就散了。我带着白狼去找人,相信很快。”
愁的直揪胡子的杜重和孟伯昌闻言眼睛一亮。
杜重一拳砸在手心,“是啊,孟姑娘身边跟了头狼!只是不知,狼鼻子可能当狗鼻子使?”
“试试不就好了。”孟缚青看向妇人,“劳烦找一件你丈夫或儿子的衣物拿过来。”
妇人眼睛里噙着眼泪,此刻闪烁着激动和感激的目光。她点点头,忙去拿衣裳。
孟缚青把妇人拿来的衣裳刚放在白狼鼻尖,白狼立即甩甩脑袋不停后退,一副被熏到的模样。
身旁闫鹤‘噗嗤’笑出了声。
伸手揪住白狼的后脖颈,孟缚青直接把衣裳盖在了白狼的脑袋上。
白狼似乎明白了孟缚青的意图,急忙忙把脑袋上的衣裳晃落,待孟缚青手一松开,它便如一道闪电一般窜了出去。
孟缚青和谢烬立时追了上去,身后闫鹤高声道:“你们两个,等等我!”
不多时,白狼带着三人来到一处树木拥挤的密林,密林当中有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三间石屋,屋外挂着兽皮,一间石屋门前还堆着骨头。
刚一靠近石屋,孟缚青便闻见了一股肉香,还能听见石屋里传出来人声。
三人藏身于密林里没有贸然露出头,只有白狼莽莽撞撞地跑在前面,发现无人跟随还扭头看向三人。
孟缚青低声说:“这些人以打猎为生,先让白狼把人引出来,你们把人解决了,我进屋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