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立中的死亡案已经惊动了州公安局。
接下来,也必然惊动很多州属部门,乃至省属部门。
可以预见,接下来吴蕴秋将面临很大的执政压力。
而这些,毋庸置疑,是对手乐意看见的。
贺时年相信吴蕴秋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人,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接下来她会如何出招呢?
抽完一支烟,贺时年又点上了一支。
黑暗中,红色的烟头显得特别的明亮,尼古丁的刺激却让贺时年的大脑异常清醒。
不行。
一直以来,我都以秘书的身份介入这些案件,一直处于被动地位。
我应该主动做点什么,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吴蕴秋。
都应该尽最大可能扭转这种被动局面。
纵火案将所有证据都烧毁,破案难度成倍增加。
但是当初的借据,批条等涉及哪些人,又是谁签的字我贺时年都记得。
从这些人身上是否可以找到一条突破口?
贺时年再次回到家的时候,乔一娜已经睡着了。
贺时年在她身旁躺下,却一点睡意没有。
第二天,贺时年准时在县委小院接到了吴蕴秋。
吴蕴秋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并没有不正常。
上了车,吴蕴秋道:“时年,上次你收的风干野鸡还有斑鸠肉还弄得到吗?”
贺时年点头道:“嗯,可以的,什么时候要。”
“明天,准备三个人的量。”
“好,我去安排。”
在车上,贺时年将昨晚的发生的事以及处理措施说了一遍。
吴蕴秋听后并未发表哪怕一个字的看法。
直到车子到了县委小院,吴蕴秋才道:“你让欧主任到我办公室一趟。”
贺时年不知道吴蕴秋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找欧华盛。
但还是应声答应下来。
来到办公室,贺时年打了电话,传达了吴蕴秋的指示。
没多会儿,欧华盛就屁颠屁颠上来了。
也没有和贺时年打招呼,低着头就进去了吴蕴秋的办公室。
这时,信访办主任陶知刚来了。
见到贺时年就说:“贺秘,不好了。谢立中的家属知道他死在了检察院,群情激愤,纷纷跑到了州委州政府拉着横幅讨说法,并且扬言要告到省城和燕京。”
“我还听说,州人大针对谢立中死亡案,决定启用质询程序。如果质询程序一旦启动,宁海县的整体工作将陷入被动。”
闻言,贺时年眸子一紧。
质询程序是指人大代表对行政机关、审判机关、检察机关等国家机关工作严重不满。
或者发现这些机关有严重失职渎职行为,给国家和社会造成了严重影响和损失的。
在人民代表大会会议上,人大代表可以依法对有关部门提出质询。
质询是人大代表的一项重要权利,可以发挥重要的监督作用,性质上要比询问严厉得多。
人大代表对有关部门的书面回复如果不满意,还可以进一步提出质询。
如果再不满,甚至可以直接提出对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提出罢免。
贺时年道:“陶主任,如果真的启动了质询程序,宁海县的工作就被动了,我们要想办法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是呀,所以我第一时间来找你,希望你将此事传达给吴书记,看她指示。”
“好,我待会儿马上汇报,我们电话保持联系。”
说完,丢下陶知刚,也不管欧华盛是否在吴蕴秋办公室,抬着水壶就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刚好听到吴蕴秋说:“基本就这些,例行常委会上增加一项议题,讨论部分同志的任职问题。”
“好,吴书记,我这就去安排。”
吴蕴秋本来计划到今年的人代会,党代会才考虑人事问题的大调。
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审计教投公司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吴蕴秋不得不动一些人事了。
欧华盛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贺时年一眼就离开了。
贺时年也管不了那么多,等欧华盛离开,才将州人大准备启动质询的事说了一遍。
听后,吴蕴秋并未有太多惊讶,道:“我知道了,你去准备东西,时间也改一改,今天下午我们就去拜访州人大主任程国邦。”
“好,我已经安排人在处理,下午应该可以送到。”
离开吴蕴秋办公室,贺时年再次拨通了大舅贺宪达的电话,询问风干野鸡和斑鸠肉是否收集齐全了?
得知已经收好,准备驱车来县城,贺时年松了一口气。
下午,贺时年准时拿到了风干野鸡和斑鸠肉,放在了方杰车子的后备箱。
三点,贺时年陪着吴蕴秋朝着州委所在地安蒙市赶。
经过一个小时的高速路,四点一刻,两人准时见到了东华州人大主任程国邦。
两人见面几句寒暄后直接进入正题。
只听程国邦说:“蕴秋同志,你是大忙人,掌管着宁海110万人口的生计,有什么事电话里面说一声就是了,何必跑一趟呢?”
程国邦知道吴蕴秋专门跑一趟的目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吴蕴秋笑道:“程主任是宁海走出去的老干部,稍息立正的道理蕴秋是懂的,给您汇报工作,当然要亲自来。”
程国邦哈哈一笑。
贺时年心想:原来哪怕是县委书记也会拍马屁。
接下来,吴蕴秋给程国邦汇报了检察院的纵火案以及谢立中死亡案的事。
听后,程国邦眉色沉了下去,道:“想不到宁海发生了这样的事。现在的社会真是越来越复杂了,有些人为了利益,竟然谋财害命,践踏法律的底线。”
吴蕴秋道:“宁海县委高度重视此事,已经着手让人侦破此案,目前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程国邦看了吴蕴秋一眼,道:“好,有了结果后,你送一份材料给我,我倒是想看一看,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吴蕴秋点了点头,心里有底了。
其实,吴蕴秋没有必要非得跑这一趟,但程国邦曾经是宁海县的领导,而现在的县长沙俊海是他曾经的部下。
两人的关系一直保持得不错。
吴蕴秋跑一趟,一是应付随时可能启动的质询案。
另外,则是抢占先机,在程国邦面前将事情说透,免得日后程国邦听信了沙俊海的一面之词。
让吴蕴秋陷入被动。
吴蕴秋和程国邦的私交本就不错,谈完正事,吴蕴秋主动邀请程国邦晚上一起吃饭。
程国邦笑着道:“蕴秋虽是女儿身,酒量却惊人,上次我听老方书记说,他被你灌醉了,半个月不想喝酒,我啊,酒量不如老方书记,再说拳怕少壮,我可不敢和你单挑。”
“程主任的酒量我是有所耳闻的,那也是公斤级的。”
程国邦哈哈一笑道:“改天吧,省人大下来了几位领导,今晚我要去作陪一下。”
“那行,既然这样,那就改天吧!我从宁海带了风干野鸡,盘龙乡的,很正宗,程主任尝一尝。”
一听是盘龙乡的风干野鸡,程国邦很是高兴。
“难得蕴秋有心,却之不恭了。”
离开州人大,吴蕴秋大大松了一口气。
贺时年知道,州人大质询案至少暂时不会启动了。
但是,为了消除负面影响,吴蕴秋带着贺时年又走访了几位领导。
一切完了后,吴蕴秋坐上车子,脸色稍显疲态。
“秋姐,去哪?”
“回宁海,让李捷和钟国明到县委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