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李举之前安排的千余步兵也跨过了数百米的距离,逐渐接近将闾的后阵,包围圈成型。
外围军士不断向内压缩,逆贼的生存空间逐渐减少,这条非常罕见的大鲶鱼不断的冲撞着,它很不服输。但就像赵括当年没有办法突破秦军防线一样,这次的结果也不会有变化。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将闾身边的勇士渐次倒下,随着鏖战的深入,捉对厮杀变成了大部分的情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如此一来,将闾对手下部队的控制力就疯狂减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狂热消退,众人慢慢回过味儿来,一部分无意中脱离了控制的公子皇女立刻找到自己的部队,聚成一团向边缘靠近,提前向李举所部投降。
战斗中的成建制投降立刻瓦解了将闾的生存希望,他看着身边仅剩的几十人,披头散发的喘着粗气,长矛早已在杀掉数人后断裂,苦心锻炼了二十年的武艺也没有拯救他。
战场一时之间静了下来,将闾缓缓弯腰,过度的疲累让他连做这样一个动作都十分困难,他捡起了王天下。
“呼~”
将闾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呢喃道:“时也,命也……”
将闾闭上眼睛,将拔出的剑刃横置在自己的颈部,感叹道:“真是一柄好剑啊。”
他突然怒目圆睁,盯着对面骑在战马上的秦军将领,“谁也别想审判我!特别是那个无父无君的幺儿!”
李举还真就挺无奈,这大几十号人围着他,自己想活捉献给圣上都没办法。
将闾手腕一动,血箭飙出,身体软软的倒落在地。
篡位谋逆者就此死亡。
众人刚想欢呼,就看见边缘一个已经投降的团体出现了暴动,他们劫下了五匹战马,一个年轻人率先爬上去,整个团体护着他向着外圈突去。
“敢耍老子!”
看押俘虏的秦军大怒,集合人手去阻止他们,那些人在投降的过程中已经放下了武器,但有部分人还保留着甲胄、短剑之类的装备,短短的冲突过后,三匹战马突围成功。
这里只有平原、城池和一条河流,如果军队还在的话,能够通过那条河流上的桥梁撤退是最好的选择,只需要派一点点人堵住桥断后就好。
可赢宜已经清楚的看到了,桥的对岸在开战之前就已经驻扎了秦军,或者说对面的将领正是断掉所有后路,认为有把握全歼己方时,才下令进攻的。
赢宜只能选择向着平原的深处遁去,总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李举的注意力本来都集中在将闾身上,但这个团体的暴动吸引了他,他立刻派出最好的十几名骑手去追。
“跑了几个?”李举默然的问道。
“三匹战马,两个人。”军士低头回道。
“啪!”马鞭撕裂空气,一道通红的印子出现在士兵的脸颊上,隐隐渗出了鲜血。“废物。”
李举拍了拍手,看着眼前混乱的情况,喊道:“安静!整队!”
六百余名俘虏被分门别类的安置起来,经过审讯之后,李举发现自己已经完成了皇帝交给自己的任务,在北边阻止孟凡军队前进的叛乱势力已经被己方击溃。
首脑三公子赢将闾自刎,他的胞弟赢镒被孟凡军阵斩,李举挠挠头,自己好像又捡便宜了。
可惜,这么算下来,跑掉的就是老三了,怪不得到那个时候了还要冒着生命危险逃跑,原来知道自己不跑就会死啊。
兜圈子堵桥的队伍也回来了,为首的百将行礼说道:“都尉,逮到了几个贼人,他们在桥的对面藏着,身边有十几匹战马,好像是一个叫赢宜的部曲。”
“人呢?”
“砍了。”
“你他娘的!”李举一脚踹了他一个趔趄,“你杀心怎么那么重呢!”
“他们持械反抗,就,就砍了啊。”百将状似委屈的说道。
“算了,也没什么意义了,不过这个滑头那么早就准备跑路了吗?哈哈,这个样子打仗,你怎么赢啊?”李举发出了胜利者的感叹。
“都尉,那群公子皇女怎么处置?”谷营尉问道。
“谢谢你又让我想起了这个难题。”李举摩挲着胡须,他本来想趁着局势混乱直接一刀将这些人砍了算求,相信皇帝他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就算后面惩罚自己应该也只是做做样子。
李举很犹豫,这么搞有可能简在帝心,进一步提升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但也有可能给皇上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一来皇帝没这么下命令,纯粹是自己想的;二来皇帝刚刚即位就杀这么多宗室,不管有罪无罪,那都是一个麻烦,风言风语不会少的。
甚至想的恶劣一点,万一事态升级或失控,自己会不会被推出去当替罪羊?
算了,功劳够大了,就不乱搞了,免得皇帝觉得控制不住自己,进而疏远、猜疑我这个忠臣。要是起了反效果,那真是欲哭而无泪。
“把牢房打扫干净,给他们干净的饭菜、饮水和被子,但不允许他们有任何讲话和交流,谁敢闹事本都尉允许你们甩他一鞭子,打出了事情我来抗。”
“就这些?”谷营尉一边记着,一边抬头问道。
李举对他一瞪眼,“还要怎样,我李举有那么大的权力吗?你老谷是不是想着把我拽下去你好上来,你真是个老混蛋。”
谷营尉无奈,“好好好,你可真是吓人,那我就这样安排下去哈。”
“嗯。”
“属下告退。”谷营尉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
“滚滚滚。”李举开始解衣卸甲,今天可把他累坏了。
报捷的骑士从县城冲出,直奔皇帝所在,打了胜仗那必须邀功啊。
……
初冬的关中草原,像是一幅色彩渐淡的画卷,枯黄的草在风中摇曳,宛如金色的浪涛。
冬季的夜降临比较快,最后的阳光播撒在大地上,几朵白云似棉絮般飘浮着。
偶尔有几株顽强的野花,也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为这单调的色彩增添几分凄美。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噗!”
箭头刺入身躯,一切无可挽回。
赢宜悲伤的看了一眼落马的老仆,硬着头皮带着剩下的马儿向前逃去,“驾!驾!驾!”
五六个身着褐色军衣的骑士在后面追逐着他,已经杀掉了他最后的依靠。
“律~!”
他转过一个缓坡,猛的拽紧马匹,前方的大路正中,赫然有三名身着褐色军衣的骑士在等待着他。
“噌!”利刃出销,三人向他冲来,赢宜咬咬牙,拨转马头,向着缓坡上方跑去,行至半途,两名骑士从山的反斜面出现,已经张弓搭箭瞄向了他。
“这,这……”
他慌张的看向领头的秦军什长,十分紧张的说道:“我,我愿效仿伯夷叔齐,自我流放于荒山,终身不踏入……终身不踏入陛下的土地,还望诸位放我一条生路。”
“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什长明显不吃他这一套,也可能是没文化听不懂,他转头问同伴,“都尉让留活口了吗?”
“好像没有。”
“不,不!我是……啊!”
“咻咻咻!”
弓箭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