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廷官员获知了此事,他们火急火燎的聚在各家头脑门下,想要让他们跟皇帝上书。
李斯选择闭门谢客,冯去疾则举茶送客,眼看几位丞相没有出头的意思,众人渐渐偃旗息火。
孝道是什么?它是古代封建王朝极力推崇的一种路线,它的本质是利用人类的生理本能去维护封建统治。
因此出现了极端孝道——二十四孝等,这种手段与当今社会推崇LGbt、男权女权、黑命贵并无任何区别,都是服务于统治者或统治阶级的一种思想工具。
皇帝的一切行动,均围绕巩固加强统治这一根本目的。
胡亥抱着韩素素,这个女人最近很粘人,但跟她在一起确实很放松。
“陛下,啊~~”
胡亥张嘴吞下女人递过来的水果,她拔出手指,上面沾满了口水,女人嫌弃的擦了擦,嘟着嘴,很可爱。
皇帝笑了笑,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因为超凡隐没,所以现有的一部分体系还不能动,等进入诸天之后,太子之位会被永久废除,皇后之位也会永远悬置。
很多人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这是扯淡,毫无疑问的扯淡。
历朝历代,但凡是涉及到人和权力,能大声说话的向来只有一个,皇权从来不在意对方的身份是什么,皇权只在意你有没有能力威胁到它。
只要出现日月凌空或者二日临空的现象,你看着吧,后面必有祸乱。只有一方屈服,或者一方被彻底摧毁,事情才会结束。
感性与理性要切割来看,爱归爱,僭越者死。
不要觉得汉武帝完全不爱他的太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是有感情的。但你更不要天真地认为太子只要孝顺乖巧,便可以改变那位老龙的决定,汉武帝绝不受制于人。
他就是在有规划有计划的屠杀整个卫家和太子派系,过河拆桥、实用主义、铁血独断等一切标签均是他的人生写照,也是帝王的模范标杆。
“呜呜呜。”
在两人腻歪的时候,一道哭泣的声音由远及近,来人径直闯入了威崇殿。
元美人两行清泪如断线的风筝般不断的滴落,女人眼中似乎只有男人,她一头撞入皇帝的怀中,像头受伤的小鹿般拱了拱。
“陛下,我的阿父……回归自然神灵了,呜呜呜呜…”娜仁十分悲伤,胡亥轻拂她的背部,安抚着她,好半天才搞明白,是便宜老丈人死了。
韩素素也不好表现吃醋,拿出素白的手绢递给女人,又给她倒了杯茶,“妹妹先缓一缓,不管怎么样,你都有陛下和阿姊在呢。”
“嗯嗯。”女人又往男人身上拱了拱。
胡亥安慰了她许久之后,元美人的心境逐渐平静下来,“你带着她去转转,去室外。”
韩素素点头称是,温柔的拉起元美人,离开了。
胡亥面色一肃,元美人之所以情绪这么激动,其实还有另一个因素影响,她怀孕了,就两个月前的事儿,受内分泌激素影响,她才会情绪这么失控。
有了孩子,双方在政治上的关系便更加亲近。“把巴尔和韩生叫来。”
“诺。”离栾亲自去寻。
未几,眼眶微红的巴尔和手捧书卷的韩生过来了。
“陛下…”巴尔声音略略有些嘶哑,他情绪也很激动。
韩生则不知道陛下叫他干嘛,于是行了一礼,便站在一旁,等待皇帝询问。
“巴尔,你的阿姐刚跟朕哭诉过了,关于白羊国公的过世,朕深感痛心。”
“没事的陛下,阿父身体一直比较差,而且这个年龄在草原已经是高寿了,没事的。”巴尔如此说道,但他不自觉皱着眉头,还是显露了内心的痛苦。
胡亥点点头,道:“还记得你刚刚来中原时,寡人对你说过的话吗?”
巴尔有些迷茫的抬头,“臣确实记不得了。”
胡亥笑了笑,道:“来跟你们报信的人,有讲过谁会接任白羊部吗?”
巴尔眼睛睁大,他猜到了什么,“应该是我的二兄吧,大兄前年去世了,按道理是他。”
胡亥点点头,站起身来,向高台下走去,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柄宝剑。
腰背挺直、身着华服的皇帝道:“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微妙的,你们与我朝缔结的契约到底能不能执行?这很难说,寡人不信任你兄长。”
巴尔嘴唇翕动两下,不敢讲话。
胡亥把剑拿到身前,单手平举,道:“拿着它,给你五千军队,回家、即位。”
“陛下,我…”巴尔的心脏像被狠狠抓住一样,他十分纠结。在中原,在皇帝身边,他感受到了权力的迷人之处,但亲情也不是假的。
老家的权力关系是正常传递,自己不应该横加破坏。
“不要拒绝朕,这会引起战争。”胡亥面带笑容,眼神却极度冷酷,他又道:“接着吧,你的姐姐怀孕了,朕只信任你。”
年轻人刚刚加冠的年纪,他颤颤巍巍的接过象征权力的宝剑,道:“陛下,我要怎么处置…那个人?”
他已经学聪明了,某些可能触动皇帝敏感神经的话语,他不敢讲。
“派人送到中原,做一富家翁。”胡亥轻声道:“待你继承白羊公爵之位后,朕会资助你五百副铁铠,寡人要求你,三年之内吞并楼烦部,统一河朔草原。”
巴尔点点头,双膝一屈,跪了下来。他双手捧着宝剑,宛如被丝线牵动的傀儡,恭敬道:“河朔白羊部永远忠于陛下。”
胡亥嘴角勾出一抹微笑,似是满意,似是不屑。他道:“放心去吧,二十万长城军是你永远的后盾。”
“不用担心你姐姐,她很好,以后你每年过年的时候,也可以亲自回来看看。”男人补了一句。
“微臣,遵旨!”巴尔叩首拜谢。
巴尔离开了,从中尉军新建立的万余骑兵中抽调5000人,浩浩荡荡的沿秦直道北上。
奉大秦皇帝令,即位白羊公爵,统一河朔草原。
什么?我们已经有大王了?
按照契约,所有继位程序都需要来自秦朝的承认,没有咸阳的允准私自继承,视为叛乱。
还没有继承?那不是正好,你们的王来了。
“秋明,准备准备,就任太仆。”
“啊?”韩生刚把这个巨瓜吃完,就发现下一个事儿都轮到他了,韩生有些懵。
“太仆不是正在壮年吗?”韩生嘴比脑子快,说完后就赶紧跪下,道:“微臣嘴笨,微臣该死。”
胡亥笑了笑,破天荒解释道:“太仆多次玩忽职守,而且阴谋反对朕,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的行动,但哪怕朕已经登基三年了,他依然没有选择完全忠诚于朕。”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清理完内乱的皇帝已无后顾之忧,他准备集中权力,排除异己了。
自觉的离栾已经磨好墨水了,果然,皇帝接着说道:“拟旨。太仆劳苦功高,特升爵一级,准其回家养老。韩生聪慧能干,常年辅佐君主,擢升其为太仆。”
“另外,职权调动一下,关于养护管理宫廷车马这一摊子事,太仆职位不必再管,交还内廷,归属印绶监。”
“治粟内史权力过大,剥离战时调动粮草,主管后勤的职责。将其归属于太仆职权下,合并马政等军备工作,更改太仆之名为兵部尚书,品秩中二千石,依旧位列九卿。”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韩生一步登天,从品级来看,他做的官比察举同期的任何人都要大。
消息传出,这个刺激比什么都有效。
殿试前夕的士子们放下门户之别,积极讨论儒法合流的问题,什么他妈的道统?!老子要做官!
“给卫然递个话,让他把太仆的相关事项勾掉吧。”韩生退下后,皇帝冷不丁来了一句。
离栾深深的低着头,去印绶监驻地传话了。心中则想到:以后办事要更加小心。
皇帝心眼小,睚眦必报。
在两个美人手牵手,笑意满面的回到威崇殿时,便看到男人正意气风发地看着屏风舆图。上面画的,是草原。
元美人第六感蛮准的,但她并没有出现悲伤的情绪,而是松开韩素素的手,上前挽住皇帝,将云鬓靠在男人肩膀上,抚摸着肚子轻声道:“臣妾永远站在陛下这边。”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老爹死后,她已经完全不在意所谓的“河朔白羊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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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开始了。
跟上次的配比差不多,只是参与人数更多了。
士子们跨过宫门,鱼贯而入,抵达正阳殿前的广场。
上面摆放着桌椅板凳,两旁依旧竖着大大的屏风,只不过出现了一点变化。
左边那扇是“民生”,右边那扇是“稳定”。
队伍里消息灵通的人已经把这两个词儿印入脑子里了,按照前辈们的经验,这两扇屏风上的字,就是考题的中心思想。
“士子落座~!”
“长者在前,幼者靠后~”
几声呼喝声后,众士子安稳落座。
宦官讲了几条考试注意事项后,看了看时间,分卷开考。
题目一:如何低成本解决草原南侵问题?
题目二:哪些律法应该改,哪些不应该改?请简述几条,并详述原因和你的想法。
题目三:写出你对“儒法并用”的思考,言之有物即可。
众人已经磨好墨水,抬手开写,这一次用竹简刻刀的人数暴减,只有小几十位家贫的士子在用。来考的老头也少了,从上次的录用比例来看,皇帝明显倾向于青壮年,老家伙们索性不报名了。
皇帝默默地出现在高台上,看着下方,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阿父,他们在做什么?”
“在攀登高峰。”胡亥轻声道,随后抱着孩子往回走。
“我在看会儿。”赢澈在胡亥怀里闹腾着,皇帝脚步不停,道:“不行,外面天气寒冷,会感冒的。”
小孩子安静下来,不是因为胡亥会什么魔法,而是赢澈根据过往经验和正在发育的大脑分析来看,当自己的父亲说出“不行,……”这样的句式时,代表着不会退让,闹也没用。
胡亥满脑子都是政治,他此时正思考着:这种挑选方式有一个好处,它只挑选符合皇帝意识形态的“饱学之士”、“士绅子弟”,但凡是唱反调的,通通驱逐。
坏处则是,无法胜任事务官,硬性知识文化学习不精。这种手段更适合加强统治,无法强化整个官僚体系的知识水准。
“离栾,记一下,下轮察举另设偏科,不考策论。考明算、法条、水文地理,招收专才。”
“诺。”
“从此轮开始,翰林院强制储才一年,派经年老吏、退休官员、儒学博士讲课,增强基础性知识。”
“诺。”
秋风涌起,又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