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阴阳怪气地问了这一句，瞬间激起了更多人的好奇。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温阮。
都在期待她的回答。
哪怕，她像先前那样，先别出心裁地怼上两句，再给个能让大家心服口服的解释，也行。
可这话，却让温阮想到刚才支队长办公室里，管加薪的谨慎。
但这次，她却只抬眸看了眼墙上挂钟，并未立即回答。
反倒是她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荣曜，不答反问。
“如果，刚才说这四个人不是凶手的是我，你还会是这种语气吗？”
他凌厉双眸抬起，直视自己正前方的摄像头，从容而又极具压迫感。
虽然，荣曜是队里上下公认的钢铁直男。
但平时的他，非但没有半分领导架子，大多时候，还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好大哥。
哪怕是下属隔三差五从他口袋里掏烟，从柜子里顺零食，荣曜也只当他们在耍宝。
可当一旦涉及案件，就连性格最为顶针的封序，在他面前，也得往后站站。
耳麦里一片沉寂。
答案不言而喻。
有人想要找补，“荣队，可是我们辛苦了一天一夜，才找到那四个嫌疑人，温法医随便问了几句无关痒痛的问题，就说他们都不是凶手，是不是太……”
碍于温阮是自家队长的亲师妹，他将“太不专业”几个字，强行咽了下去。
“温法医是我专程请进问询室的，她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我的意思！有问题，可以各抒己见，但也要注意最基本的尊重。”
众人闻言，只觉此刻荣队跟平日里的反差——活脱脱像是放下双板斧、拿起绣花针，当众表演一段双面三异苏绣绝活的张飞。
“还有！任何人都不要再拿辛苦说事！”
“谁不辛苦？刚才那四个大过年都不回老家，只想趁着过节多赚点钱的外卖员，不辛苦吗？凌晨三四点就起来扫马路的环卫工人，不辛苦吗？”
“在成为刑警的第一天，你们就应该知道，干咱们这一行不仅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更是没日没夜没双休！”
“在这里，所有人都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一套，全都给我收起来！破案缉凶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是我们警察该做的！等哪天抓住了凶手，再把这些辛苦、努力拿出来说，才对得起咱们肩上扛着的刑警两字！”
“是！”
监控室众人，集体立正。
直到这时，温阮才再度开口。
“除了刚才四个人，不是还有一位外卖员吗？”
先前曾在走廊里，目睹自己掐着荣曜下颌的那个外卖员，她还没看到。
“温法医，您说的是不是在医院外面，送凌芳上网约车的那个？”
“对。”
“因为他的身高在180左右，也稍微有点胖，不符合荣队先前给出的凶手画像，而且，昨天阳光小区的监控画面上，也没有他。”
温阮又看了眼墙上时钟，眉梢微挑。
只淡淡道：“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了。”
温阮朝荣曜微一颔首，利落起身离开。
众人即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她的雷厉风行。
皆是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这就走了？
怎么跟预期中的完全不同？
在他们还在惊讶的同时。
荣曜看着远去的高挑背影，再度转向摄像头。
“管加薪。”
“明白！”
年三十，连轴转了一周的外勤刑警们，没等来过年的团圆。
便再次投身到海量、枯燥又辛苦的走访与排查工作之中。
而身为刑侦支队队长的荣曜，虽然因为刚重伤痊愈，工作强度比半年前减了大半。
但也依旧没能闲下来。
不多时，便站到了负责数据侦查的韩飞越背后。
“荣队。”
他刚想起身，却被荣曜一把按到了椅子上。
“帮我通过大数据，筛查个嫌疑人。”
“目前，北淮市年龄在30-40岁之间，处于未婚或离异状态的单身男性，受过大学及其以上的高等教育，身高在180-185，职业可能是外科医生或者心理医生，样貌中等偏上，擅长犯罪心理引导。”
“并且，他资产优渥，最近五年间，在北淮市北城区，御水湾、璀璨天城、蓝海阁、圣乐堡、信步闲庭、云海公馆六处高档小区内，可能购买或长期租住过独栋别墅。”
起初，韩飞越还有些心虚，但一听自家队长真是为了工作，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好嘞，荣队您瞧好吧。”
在工作上，韩飞越对于荣曜安排的事情，向来都是放在首位，并不过多追问。
而跟案件相关的事，一旁的封序，每次都会多问一句。
即便，刚才荣曜还因为有人问温法医问题的态度，而发了个不算脾气的脾气。
但依旧挡不住他的疑问。
“荣队，另一名犯罪嫌疑人的身高，之前温法医说过算法，我能理解。”
“但他的年龄、婚姻状态、受教育程度、职业、资产这些，你又是怎么得来的？”
荣曜揉了揉太阳穴，偏头点了根烟。
“在这两起案件中，隐藏在幕后的罪犯，所表现出的作案手法成熟，心态极稳；年龄过小很难达到这种水平，也成为不了两起案件背后的主导者；年龄太大，在沟通交流与体力上，又会跟祁邵辉和另一名在逃犯，存在一定阻碍。”
“再通过他可以连续鼓动并教唆两人犯下极其恶劣的罪行，但自己却能全身而退，说明他自身的逻辑性不错，还极有可能擅长犯罪心理方面的知识，甚至可能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有过类似案件的成功实践，但却并未被抓或者暴露。”
“这说明，他不仅受过高等教育，可以轻而易举地鼓动他人，教唆犯罪，自身拥有一定魅力和说服力；并且，很有可能拥有一座极其隐蔽又不会被他人发现的独立作案空间，而独栋别墅刚好符合。”
“再加上今早，温法医在看守所里，从祁邵辉嘴里套出的话，可以将别墅位置圈定在北城区附近的几处高档别墅。”
荣曜言罢，封序立即追问。
“我有一点不明白，厨师、屠夫的刀工也都不错，为什么偏偏是医生呢？”
“因为社会阶层。”荣曜吐了个烟圈。
“虽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个遵纪守法的工作都是平等的。”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当下社会圈层固化，是个不争的事实。中产及其以上的，几乎不会从事厨师与屠夫这些行业。”
“即便是图新鲜，想要当回厨子过把瘾，这类人搞个西餐厨师证的可能性会更大。但西餐那玩意儿，在中餐面前，压根没有刀工可言。”
【预祝各位高考学子：前途似海，来日方长。】